祁纵脸上方才有了点笑意,道:“这还是阿言做的鞋垫的功劳,真是又软又轻,我穿着完全感觉不出来,直到踩在地上,才有种踩在云堆里的错觉。”
长丰嘴角微抽,但不得不跟着捧场:“姨娘的手艺这样好啊。”
祁纵原本的笑意收了些,道:“若是被人如玉如珠捧着的小姐,怎么可能有这样好的手艺,都是生活逼迫学出来的。”
长丰便跟着叹气。
这让祁纵对长丰很满意。
一天下来,长丰却对祁纵相当无语。
虽然祁纵常说男人就该有男人的样子,不要整天跟个花孔雀似的,到处显摆,但这一整天,祁纵显然忘了他曾经说过什么,反而一心一意跟个花孔雀似的显摆这双新鞋垫。
鞋垫不重要,谁亲手做的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一颗惦念他的心。
祁纵就像一个从来吃不到麦芽糖,只能对着麦芽糖流口水的孩童,忽然有一天得到了一块麦芽糖,因此忍不住要到处显摆手里的糖究竟有多香甜。
偏那些金吾卫们非常捧场,虽然他们家境都不俗,自有一堆仆妇帮忙打理鞋袜衣巾,但那毕竟不是媳妇做的,不一样。
所以每当祁纵走过,他们都会发出真心实意地带着羡慕的起哄声:“将军,媳妇做的鞋垫当真特别轻软吗?我们都没穿过,能不能让我们穿一下试试?”
祁纵笑骂道:“美得没边了,滚。”
长丰在后面瞅着祁纵的笑,倒替他由衷地高兴了起来。
安乐公主的螃蟹宴定在了六天后,刚好沈不言的小日子结束了,还能留她一天打理荒废的家务,与准备赴宴的新衣。
因为祁纵说过她穿鲜艳的颜色好看,因此沈不言这次就选了橙黄缘边的彩绘朱雀鸳鸯白领褙
子,里面一条彩绘云霞紫绮间裙,外罩宝花缬纹浅绛纱裙,肩披敷金绘彩轻纱帔子,华贵中不失轻盈青春。
她皮肤又白,更沉得她整个人如一尊浸水的玉观音,肌肤腻雪生香。
梳头的婆子给她挽了惊鸪髻,戴着白玉嵌红珊瑚珠双结如意钗,圆润的耳垂下挂着红翡翠滴水耳环,阳光下晶莹亮闪。
留音调整妆镜给沈不言看:“姨娘这样,说姨娘是神仙妃子,都有人信得。”
沈不言也瞧着镜中的自己发怔,有些不敢置信这竟然是小半年前还在荒凉院落里,为吃穿发出的小庶女。
她微垂了眼眸,道:“如此,倒也不担心给将军拖后腿了。”
留音道:“瞧姨娘这话说的,姨娘本来就是将军的宠妾,货真价实得很,又怎么会叫人怀疑?”
若是放在前几日,沈不言还可以笑留音年轻单纯,可经过前几日那一遭,祁纵肯剖肝沥胆地拿过去的伤疤来安慰她,倒让沈不言有些反驳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