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元话到了嘴边,看着这么大一家子人,不耐烦地挥了挥,示意金民赶紧走,反正也已经出来了,万元习惯性地朝着许缙云的院子走去。
回回来找许缙云,都能看到他被人欺负,这回倒好,那些个小娃子没趴在墙头,也不见胡婶来阴阳怪气,万元伸头朝院子里张望,空无一人,里屋的那扇窗户倒是开着的,能看到轮椅的一角。
万元也没叫人,抬脚就往里走,果不其然,许缙云一个人坐在里屋,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许缙云孤零零的模样,万元心里的怒火下去了大半,随之而来的是牢骚和抱怨。
房门前站了个人,许缙云垂着眼睛发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万元……”
这屋里也没什么东西,能坐的只有那条板凳,和许缙云的床,万元径直走向许缙云的床,往床上一倒,脑袋枕着胳膊,闭着眼睛,重重呼出一口气。
没味儿,比万元想象中好得多,自己没白帮他。
许缙云不知所措,回头看了一眼,有些笨拙地将轮椅调了个头,最后停在了床边。
听到轮椅在地上滑动的声音,眼前也骤然暗了下来,万元知道许缙云就在床边,他忍不住“啧”
了一声,不紧不慢开口,“我本来打算把我姐的事情处理好,就去城里的。”
许缙云下意识捏紧了扶手,他知道万元是从城里回来的,知道他总有一天会再去城里,可许缙云没料到这一天会这么快。
“我姐这事儿比我想象中还要麻烦一点,没读过书的人都比较蛮横,没法讲道理。”
听到这儿,许缙云暗暗松了口气,没解决好,那就意味着万元不会那么快走,有万元姐姐给自己剪头发的人情,自己应该盼着她点儿好才对,可他卑劣地想着,不管是什么事儿,最好这事能一直拖着。
万元睁开眼睛,手撑着脑袋,侧着身子跟许缙云说话,“我姐的事情你还不知道吧。”
听到万元解释了一遍他姐姐的婚事后,许缙云沉默了一阵,“现在不比以前了,就算是拿了结婚证,男方去世,你姐姐就能再嫁,也不需要经过男方家属的同意。”
话是这么说,万元面露难色,法律是法律,现实是现实,“除非我姐嫁了人,那他们就没办法了。”
自己不能一直留在家里,自己不在家的时候,又该怎么办?
万元有点自暴自弃了,还是自己没本事,不能在城里找个体面的工作,把一家老小都接过去照顾。
“许缙云,你是不是读过书的?”
许缙云没想到万元会这么问,他确实读过书的,原计划着都该高考了,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计划没有变化快。
“嗯。”
读过书的人就是好啊,读过书的人总跟自己这种文盲是不一样的。
他跟金民在城里,稍微轻松点儿的工作都找不到,人家不要不识字的,找个干苦力的吧,还差点吃了亏,也就是少收了钱,幸好他们人没事。
“中学毕业了吗?”
他们这儿只有一所中学,初中毕业后,得去县里上高中,万元看许缙云这人,怎么都得是个初中毕业。
许缙云答道:“高中毕业。”
“高中毕业!”
万元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他们这儿这么些年,能去县里上高中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可惜了,许缙云不是个瘫子……要不是个瘫子也不会来他们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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