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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是你大师兄啊,这伤也是你打出来的,我嫌你还来不及。”
易情道,“喂,祝师弟,你还记得无为观门规第十二条么?”
红衣弟子答道:“‘人道为先,仙道方全。
师长之命,宜先从之。
’”
易情扭过头,问:“是啊,你不是已认了我作大师兄么?”
“…是。”
“那我算得你师长么?”
祝阴按捺下心头怒火,“…算。”
易情得意洋洋地道:“那便好啦,你还在等甚么,将我背回去罢。”
他伸起两手,朝祝阴晃了晃,面色狡黠,像个不曾长大的顽童。
比起天坛山下的端肃泥像,不知活灵了有千百分。
祝阴沉默了许久,面上隐约现出一点屈辱的神色。
他长长地吁气,最终还是在易情面前蹲下身来。
第十五章血雨应无涯
青霄浩渺,幡竿梢没在茫白云气中。
天坛山上水雾迷濛,缭绕的薄雾轻纱似的涌动在木楼间。
石阶上苔痕蜿蜒,一行人踏着露水徐徐而上。
石阶后殿阁崔嵬,出檐投下一片森然阴影。
微言道人撑着寿杖,行一步便歇一刻,捶着膝腿气喘频频。
红衣门生背着易情,慢腾腾地攀阶而上。
易情被祝阴背在背上,快活得像在骑着一只马儿,身上的伤也不甚疼痛了。
三足乌蹲在他头顶,悠闲地垂头瞌睡。
于是他左顾右盼,指着与十年前迥然不同的景色喋喋不休。
“喂,那处怎地栽了棵桃树?这玩意儿阴气这么重,树上常栖妖鬼,晦气!”
易情嚷道,“想省下买桃木剑的银子,也不应这么省呀,道人!”
微言道人气喘如牛,嗬嗬地呼气,接不上话头,便将胀得同猪肝般发紫的面庞扭到一旁,不愿答话。
他后悔让祝阴背这受伤的小子入观来了,十年未见,这厮也像多生了十张嘴巴一般口沫横飞。
道人不愿接话,易情便说得更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