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院子里所有人都为之一愣,旋即躬身施礼,齐齐道了一声二爷。
我爸整整恍惚了三天,见到来人时,积压已久的情绪如同江水决堤,上前一把将其搂住,放声大哭。
老二啊,你咋才回来,咱爸没了!
二叔的眼睛也微微泛红,一个劲儿的拍着我爸的后背,嘴里说着抱歉的话。
安抚好我爸的情绪,二叔匆忙进了屋,恭恭敬敬的上了香磕完了头,又跪在爷爷的棺材前絮叨。
眼瞧着吉时快过了,和尚道士们急得不行,可又不敢上去打扰二叔,只能撺掇我爸去跟二叔说。
却不料二叔听完,直接站起身,冲大家宣布,今晚子时出殡!
众人面面相觑,所有人都不理解二叔的这个决定。
那龙虎天师更是在一旁怯懦的嘀咕,说什么子时大凶,诸事不宜。
二叔或许是我行我素管了,根本不搭理他们,直到我爸追问缘由,才解释了一嘴,说爷爷命中缺少一劫,只要能安稳度过,便能登天。
修道之人都明白羽化登天是个什么概念,听完我爸的传话之后,这些人原本紧锁的眉头顿时舒展,甚至露出了向往之色。
祭拜完爷爷,二叔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再露面,直到夜晚子时才推开门走了出来。
看着满院子送行的人,二叔难得的说了句客气话,诸位能前来为家父送行,我兄弟二人感激不尽。
但这一趟势必凶险,非修道之人就此止步。
其余人等,且随我上山,事成之后,我陈家欠诸位一个人情。
一席话听得那些富豪们垂头丧气,可那些道士和尚却是双眼放光,似乎恨不得为我家卖命。
当我听我爸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我还疑惑那些人为何这么看重我陈家的人情,直到后来我跟随二叔走南闯北,才明白那番话的分量。
出门之际,二叔特意带上了我,原本我爸见我太小还不同意,但二叔一再坚持他只能作罢。
送行队伍浩浩荡荡的往山上走,起初还风平浪静,直到进了山,一团黑乎乎的雾气就从半空中落了下来,刚好将所有人笼罩在其中。
八月的天气即便到了夜里也有些闷热,可我爸却说他进山之后浑身就开始打颤,耳边还时不时的响起几声嘶鸣。
我爸担心那些叫声吓着我,特意给我捂住了耳朵,可随着队伍不断深入,周围的嘶鸣声越发尖利,像是成百上千个破锣在敲打,震得人心里发慌。
继续往前走了没多远,黑雾里忽然卷起了大风,风吹在脸上像是刀割一般生疼,饶是我爸这个风吹日晒的庄稼汉也受不了。
但想到二叔紧跟在身后,我爸心里也没有多少害怕,埋着头就往前冲。
可走了没几步,他就感觉自己的脚似乎被什么东西拽住了,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只森白的人手。
那只手的力气很大,竟直接将他的脚拽入了地里,我爸铆足了劲儿都没办法挣脱,不由得大急喊了一声二叔。
二叔闻言,伸手一抓就将我爸拽了出来,那只手依旧不肯罢休死死的抓着他的脚踝。
二叔发了狠,抬脚就将其踏碎,散落的白骨以肉眼可见没入地面。
紧接着,他转头朝众人大喊:诸位,白骨坠尸,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