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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这一刻,我已经拿起了第二杯。
马修很快带回了几瓶伏特加,指间夹着四只空杯子加入了我和史黛拉。
我有一个多月没怎么接触酒精,这时候更是被触发了潜在的依赖意识,连马修递了杯酒给亚瑟想让他喝上一口,都被我在半道截挡下来:“我替他喝。”
——他只能喝橘子汁,我又不想让那杯酒白白浪费。
没过多久,我眼前的世界蒙上一层不断膨胀的虚雾,愈发积郁浓厚。
光怪陆离的影子在视网膜上相互吸扯,我的手脚开始不听使唤,身边有人发出迥异的古怪声响,可能是史黛拉囫囵吐露的醉话,也可能是马修刺耳的大笑声——待到黑暗彻底将我包围的时候,我什么都听不到了。
后来我是被下颌上一阵挫痛感唤醒的。
视觉神经正常运转之前,我就清晰地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摆成弯折几乎九十度的姿势,大张双腿坐在一个不知名的硬质物体上。
有人狂热地堵住了我的嘴唇,力道锋利强劲,跟撕咬没什么两样。
我试图张开眼,入目所触的煞白灯光刺得我差点落泪。
我迷迷糊糊伸手捂住湿润的眼睛:“亚瑟……”
伏在我身上的男人鼻息粗重,身上的汗水味道熟悉而陌生,被更加浓烈刺鼻的酒精醺腾气掩盖了大半。
他也在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史黛拉——”
我全身一个激灵,果然不出所料地看见了马修醉得面目全非的脸,英俊的五官离得非常近,我甚至可以数清楚他唇上的胡茬。
我嫌恶地一把将他推了个踉跄,视野豁然开朗,我意识到自己正身处厕所内的某一个隔间,身下是紧扣的马桶盖……亚瑟和史黛拉去哪儿了?!
“史黛拉……”
跌倒在地的马修迷迷糊糊蹭过来,伸手在空中晃悠着想要抱住我的腿,满嘴含混不明的胡乱呼唤。
我躲开他漫无目的探过来的那只手,一把拉开门闩,捡起散倒在隔间内外的两只高跟鞋,直接踩着破裂了几处的丝袜冲出门去。
酒精给头脑带来的沉钝感足够把我逼疯,但现在我更关心另外一个问题:亚瑟和史黛拉到底在哪儿?
十步开外的便池前,有个男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我,手里还捏着提到一半的裤链。
我无暇理睬对方,拎着高跟鞋赤足将隔间挨个检查了一遍,在最末端宽敞的残疾人专用隔间里找到了缩在墙角拼命闪躲的亚瑟、和他脚下双颊酡红满眼迷离、显然将他错认成了马修的史黛拉。
亚瑟肯定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惊吓,后背紧靠着墙壁根本不敢动弹,他的长裤有一边被扯掉了一些,深色内裤边缘显露在外,衬衫上沾着不少口红印,看起来狼狈极了。
我只好越过已经醉得快不省人事的史黛拉,把他从困境里解救出来,按着红肿的嘴角摇头说,“我去把马修带过来,他们肯定会在这儿有一段愉快的回忆。”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公寓的了,反复入睡又被惊醒,身上全是湿黏的汗。
亚瑟只喝了几杯橘子汁,神志还很清醒,帮我剥光衣服放进盛满热水的浴缸里,自己则站在花洒下方冲洗身体。
我睡眼朦胧地从镜中看见他用了丝瓜络,擦洗得格外认真。
在温暖舒适的浴缸里泡到快睡着,我险些滑进水底,幸好在鼻子没入水面的前一瞬被亚瑟捞了出来。
他紧贴着我的身体跨入浴缸,坐到我背后伸手搂住我。
雾汽升腾蒸熏,水波零碎滴响,一时之间,我们谁都没开口说谎,彼此享受着宁静安详的时刻。
浴室外头突然响起了一阵欢快的歌声。
“待会儿就会停了。”
他告诉我,下颌搁到我的头顶,或许也是稍感困倦了,声音有些难得的懒散。
我稍微偏着脑袋,混沌的神志在门外歌声的催化下清醒了许多:
“是你定的闹钟?”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