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房间那块塌裂的床板其实早已经修好了。
我就知道他曾经声称的“不会修理除了热水器以外的东西”
都是十足的谎话。
我猜,当初他有多想让我搬进来,现在就有多想让我搬出去。
我其实早该发觉那根验孕棒的异常的。
只是那时候我实在太过心慌意乱了,根本抓不住一丝多余的理智来思考,眼前也像是蒙了一层热汗,浑浑噩噩只顾着机械地走完谷歌搜索来的使用流程,还捂着显示标线迟迟不敢查看结果——现在回想起来,我看到那两根标示着“中奖”
的红线时,距离三分钟的标准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
我几乎忘记了每回亲热亚瑟都会做足安全措施。
那之后过了不到两天,迟迟未来的生理期也终于如约而至。
毫无疑问,这次我彻彻底底伤透了他的心。
“我感到很抱歉”
——我发誓我不止一次对他这么说,可是他再不给我以任何形式的回答。
我很清楚地意识到这段感情快要走到尽头了,即使那之后的数月内我们谁也没有把“分手”
两个字说出口。
“哦我的天哪,你一定是疯了,佩妮……为什么你要那么说?!”
从南安普顿旅行回来的史黛拉断断续续听完我的讲述,可以想象她气得鼻子都要向右边狠狠一歪的模样。
从电话里她激烈的语气来看,如果她站在我面前,恐怕会无比愤恨地拧住我的耳朵。
“因为我就是那么想的。”
我一手提着个购物袋,用肩头和脸侧夹住手机,另一手点击键盘输入四位密码,打开公寓楼道的外门。
夜风吹得面颊有种速食馅饼皮一样干冷的紧皱,我闪身钻进门里避开冬季愈演愈烈的气流,腾出一只手按亮电梯,顺便揉搓了几下快要冻僵的脸,再抽出手机抵在耳边,“我总不能在这样至关重要的事情上对他撒谎,对吧?”
“好吧,好吧,那么你告诉我,佩妮——”
电话那头,史黛拉的声音里透着责备,一本正经地轻咳几声,严肃问我,“你还爱他吗?”
我还爱他吗?
等待电梯从四楼下降的空当,我认真想了想这个问题,最后诚实地说:“应该是的。”
但是我不能给他除了“我爱你”
以外的任何承诺。
史黛拉的情绪立刻雀跃起来:
“那你就该去告诉他,告诉他你后悔你说了那样的话。”
“……不,史黛拉,你知道我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