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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门边的人缓缓转过身,寒玉笙眼底笑意掩饰不住的盈起。
要想制服一个人,最好的方法莫过于拿捏住那个人的死穴。
而她的死穴,显而易见。
36
回到宫里已经是子时,拒霜宫里一片漆黑静谧,轻轻阖上窗扇,悄无声息地朝内寝走去,心里直想叹气,什么时候回自己的房间还要偷偷摸摸跟做贼似的。
背部的伤因为一系列翻墙越户的动作隐有崩裂的趋势,刺骨的疼痛阵阵袭上来,紧贴肌肤的内衫已侵染上湿意。
“朱砂。”
经过影壁时她轻唤一声,为方便照料朱砂有时会睡在外间置放的罗汉床上,通常稍有动静便会警醒,因而她也不停顿,一边径直朝自己的床榻走去一边继续低声说,“到隔壁把桑桑叫过来……”
话未说完,便觉出异样——
屋子里的气息不对,除了她还有一人——然而却不是朱砂。
眼睛渐渐适应室内晦暗不明的光线,紫檀雕花床边的身影清晰可辨。
螭龙纹的常服穿戴整齐平整无痕,以二龙戏珠冠束起的发髻一丝不乱,显然未曾入睡,狭长的凤目在黑暗中珠光莹澈,异常慑人。
沐墨瞳一凛,万没想到这个时候凌玄戈会出现在她的寝殿。
空气中有股难以名状的压抑,那紧盯的目光须臾不离她的身上,仿佛带着钩子,刺得她肌肤一阵生疼——她突然很渴望光亮,哪怕只有微末的一点也好。
“皇上怎么不点上灯。”
话一出口便觉不妥,果然——
“你想让所有人都看到你现在这副模样?”
凌玄戈冷冷将她从头到脚扫视一遍。
原来那件血衣在千娇坊时已换下,她又不愿穿坊里姑娘的轻薄裙衫,所以现在身上的是寒玉笙在千娇坊留宿时更换的衣服,当时她还对这种以青楼为家的行径十分不以为然。
现在不用看也知道,这身衣服显而易见大了一圈。
原本打算不声不响潜回来的计划不仅彻底宣告破产,还被逮个正着,叫人不得不感叹就算是风水宝地也有时运不济天不遂人意的时候。
“皇后是否应该跟朕交待一下这两天芳踪何在?”
相处以来,凌玄戈极少在她面前自称朕,每当以这种方式自称便是怒极的征兆,而无论她如何刻荒诞胡闹,也不曾真的挑起过他的怒火。
不管出自于何种缘由,对待这个名义上的皇后,他实在太过宽容,宽容得常常让她忘了,他其实是一个帝王。
沐墨瞳僵直脊背,迎向那张早已熟稔的面孔,依旧是玉质无暇,宛如霜华,然而,究竟是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以至于他们必须如此面对。
“我以为,我是自由的。”
不是感觉不到他的怒气,只是无法承接来自帝王身份的质问,她的骨子里不允许。
“你以为——”
凌玄戈站起身,眸色里一片肆虐的惊涛骇浪,“是的,每次都是你以为。
在烟渚岛跟人火并拖着一身伤回来是你以为,把兰氏遗孤留在宫里授人以柄是你以为,为了一封信差点把命搭进去也是你以为——永远都沉不住气,不知收敛隐忍为何物,一再放纵自己意气行事……”
“说够了没。”
沐墨瞳眉目之间冷意弥漫,“今天不是侍寝的日子,皇上说够了还请出去,臣妾这儿庙小,容不下皇上的万金之躯。”
凌玄戈凝睇着她寒冽的面容,凤眸深处,色调郁结压抑,沉重如铁。
“皇后还是一如既往地固执任性呢,毫无耐心可言。
时至今日,沐氏已没有了太子的庇护,如若朕的皇后还学不会何为曲意承欢的话,那可是一件十分糟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