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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是沈归的声音。
张君只觉心头一颤,他轻功好,若提丹田之气走路,轻如鬼魅再无人能查觉。
他此时也不进院,而是绕到后院,也不借用梨树旁的梯子,直接鹞起鹘落,入院墙猫行几步,就站到了如玉西屋的窗下。
沈归当然不信一个只有十八岁的妇人会死心踏地,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守一辈子寡,她连为人的滋味儿都没有尝过,虽说也自己当家,终究没有走过寡妇的路子,如何知道一生守寡是多艰难一件事情。
他有了年龄,深知这小妇人如今还是在为了京城来的浪荡子而伤情,若要治她这相思,须还得对症下猛药,遂又道:“张君是去年金殿皇帝朱笔钦点的探花郎,那样的男子,就是在京城都不知有多少女子爱慕,他所要的,也须得是能花前月下,红袖添香,解语如花的世家小姐们,而不是你这样的农村妇人。
这一点,你当比我更最明白。”
如玉自然比沈归更明白,也是为了犟一口气,连声道:“我明白,明白的不能再明白。
只是君子固穷,小人斯滥。
我不求他人如何,自己也要守得清正,但求自己问心无愧。”
她这话,其实还是要守的意思。
无论张君归来与否,无论他是否会寄休书来,一日休书不止,一日人不归,她便要守下去。
沈归深叹一气,推椅子站起来,走到如玉身边。
他为了来求佳人,今夜还特意在红陈寺的废庙中收整了自己,头发也梳的整齐,虽仍是那万年不变的黑衣,却也洗的干干净净,还刻意在山泉中沐洗过,刮净了胡子,常年练武的人,身体瘦峭结实,一股火热之气。
如玉不着痕迹往边上挪着,就听沈归又道:“你跟他那怕有一纸婚书,也不过天知地知你知他知而已,那份婚书,不定他已佚失在半途中,而你这个人,自回京之后他也早忘到了脑后,你才十八岁的年级,守一回寡已是上天薄待,再执迷于一份连媒证都无的婚书,不是君子固穷,而是傻气。”
头一回见面,她还是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又还有个立志读书中举人的小相公,两人关系好的蜜里调油一般,沈归即使有心思,也全在法典与残玺上。
可后来陈安实病了,而如玉也长成了个大姑娘,白嫩嫩的鸭蛋脸,乌鬓蓬松,身段儿俏俏。
他却越来越老,又还三十来岁一无所成,那怕她一回回的暗示,也不敢给个承诺。
这一回既下定了绝心要带她走,沈归自然就不可能空手而回,他说着就来捉如玉的手。
如玉往墙跟躲着,见沈归仍还来捉自己的手,哎呀叫了一声道:“沈大哥,若你要东西,我立即就可以给你……”
忽而窗外一支带红绫的梭子飞入,直奔沈归的鬓角,沈归护如玉扑到墙上一躲,梭子飞入土坯墙中牢钉。
沈归低声喝道:“谁!”
张君拨剑挑帘子进门,一双深眸桃花眼冷冷扫过这对奸夫淫妇,那俊生生的白面儿红了又青,青了又白,执剑横扫直取沈归的脑袋,一边骂道:“三更半夜,你竟敢在此轻薄我家夫人,看我今天不削你成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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