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丘不比泺安州府,停靠时间仅有几分钟。
三人在卧铺房中静候一阵,均觉不对。
安裕容拉开门,欲寻乘务长问询,便见对方站在走廊面向座席入口处,大声宣布:因前方铁道故障,火车将暂时滞留本站,等候维修结束。
按说此等情形于长途旅行中亦属常见,但三人却万不敢松懈。
听得乘务长补充道,乘客可下车走动,只是务必不要走远,随时注意听月台哨响,方稍微放心。
乘务长转身走过来,特意向卧铺房贵宾单独解释。
安裕容拦住他:“既然可以随意下月台散步,不会再有乘警上车来查验车票了吧?”
乘务长显然也很厌烦那些给自己添麻烦的家伙,摇头嗤笑道:“如果不是临时停车等待维修铁轨,就那么几分钟时间,他们上来了,还来得及下去么?即使是车站乘警,也是要补票的。
一等车票可不便宜。”
安裕容点点头,目送对方进了洋人卧铺房。
回头见颜幼卿也跟了出来,站在自己身后,正要说话,颜幼卿已经撩开窗帘,做个噤声手势,眯眼往月台偷觑。
他一边看,一边慢慢伸出脑袋,以扩大视线范围。
看完月台这头,转个方向看月台另一头,只有零星几个乘警手持警棍来回游弋。
两头都看罢,目光远眺,越过并列的另一辆火车,落向车站出入口附近。
忽然目光一敛:“少爷,你看。”
“看什么?”
“看车站出入口,是不是有一队乘警往这边过来了?”
安裕容顺着颜幼卿手指方向看去,果然有一队乘警正小跑前进。
寿丘站小,月台亦不长,就这么片刻工夫,已然绕过前面两趟月台,奔上了申津特快专列所在月台。
大约也是站小的缘故,一整队乘警不过二十余人,来到车前,立即分散到各个车厢门口,拦住旅客查问。
其中四人径直往一等车厢而来。
“古先生,这趟车不能再坐了,咱们马上下车!”
安裕容冲进卧铺房门,一手一个,抄起尚古之与自己兄弟俩的行李箱,“就照之前所说,您跟紧我,玉卿断后。
如不能顺利脱身,玉卿想办法牵绊住对方。”
颜幼卿一个箭步,蹿到卧铺床头这一侧车窗前,向外来回一个扫视,迅速道:“车站出入口也有乘警盘查,咱们不出站了。
这边过去是货运月台,正好有一列货车在。
咱们从这头车门下,你俩什么都别管,直奔货车去。
如果有可能,进驾驶室待着。
我在后头拦住乘警,制造点混乱,马上就来。”
语毕一马当先冲出车门,将两名正欲上车的乘警直接扣住脖子带下去,双臂猛然合紧,两个大汉撞成一团,跌倒在地。
安裕容与尚古之趁机跳下车就跑。
所幸一等车厢在列车末尾,接近月台尽头,可平地穿行铁轨。
否则以尚古之不惑之年,平素静坐书斋,哪怕不拎行李,恐怕也难以在几个月台之间爬上爬下,非跌倒扭伤不可。
一等车厢另一个好处是,乘客人数比其他车厢少得多,又皆是矜持有风度的上流人物,流连月台者面对突发暴力事件,惊骇尖叫有之,却无人上前干涉。
两名乘警被撞得晕头转向,大声呼喝,终于引起其他乘警注意,然并没发现有两条漏网之鱼跑去了另一个月台。
颜幼卿见众人视线全部集中到自己身上,掉头拔腿就往人群中跑。
乘警们以为他要混入人多之地逃遁,遂群起追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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