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眠双眸微缩,回想着当时的情形,恨不能再送李二两个耳光,把他两边的嘴角都扇破。
父皇不爱杀人,也不爱折磨人,他难免受了些影响,从小到大没开过杀戒。
可那时,盛怒淹没了他的理智,他是真切地动了杀心。
待他冷静后,他安慰自己,李二罪不至此,况且他扇了人家耳光,又让其跪回来了那么多次,勉强算是扯平。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是吃亏的一方。
无论以后李二在他面前有多伏低做小,他始终都亏。
他现在懂了,李二和他是两种人。
在他看来,跪是折辱,被扇耳光是折辱,被人污蔑是折辱。
可对李二而言,下跪无所谓,被人污蔑是以色侍人的外室也无所谓,只要不妨碍他干正事,他都不会被激怒。
想要让李二不爽,关键还是“诛心”
二字。
这简单,李二的痛点和软肋还不好找么,今日他正是为此而来。
“听君一席话,着实受益匪浅。”
赵眠转身道,“快吃你的鱼,吃完跟我去个地方。”
李二应了一声,笑着继续给烤鱼上料。
哎,还给时间给他吃鱼,这小少爷是完全心狠手辣不起来啊。
一行人乘马车出了城,来到了离京都十五里的城郊。
赵眠带着李二上了一座小山丘,站在山丘之顶,恰好能俯瞰到一条从外地入京的小路。
这条小路虽是近路,但过于偏僻,甚少看到行人路过。
几人干站了一会儿,李二问:“我们在等什么。”
赵眠道:“等你的‘仇人’。”
李二看了赵眠一眼,少年看似淡定的侧颜下似乎隐藏着马上要看戏的期待。
小少爷心情似乎不错,这对他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们又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小路的尽头总算出现了行人的身影。
这是一队押镖的队伍,共有两车货物和五六个镖师。
这些镖师各个虎背熊腰,腰间佩刀,一看便知是常年跑江湖的老人。
其中,有一人颇为引人注目。
此人三十岁左右,硬朗的脸上饱经风霜,肉眼可见数道伤疤。
最重要的是,他只有一条胳膊,右边肩膀以下什么都没有。
李二看清那人脸的一刹那,脸色骤然一变,整个人都冷了下来,再无不久前院中烤鱼时的惬意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