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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陆妄是如何从一个深宫男宠一步步成为东陵之主的,世上没几个活人知道。
但大家都知道,陆太后掌握实权后干的第一件事,便是灭了陆氏一族满门。
京都百年望族陆氏,一夜之间化为虚无。
陆家数百口人,无论男女老少,皆惨死于陆妄之手。
太后没有母家,天子也未大婚,朝廷内外无外戚一说,所以东陵最为尊贵的依然是皇家谢氏。
即便陵少帝只是个有名无实的帝王,却也是货真价实的九五之尊。
在京都城,只要是姓谢,多多少少都和皇家沾一点亲。
谢良安便是其中之一。
谢良安今年二十有八,论辈分,他算是陵少帝的堂叔。
他的父亲有郡王的爵位,他身为独子,大小也是个世子,生得一副称得上风流俊俏的模样,又深谙风月之道,是个花丛老手,颇受兰月厢娘子们的欢迎。
往日谢良安来兰月厢,十次里至少有七次能坐上顶楼最好的那间雅间。
可今日,他却被教坊司掌事的张娘子告知雅间已被一位贵客预订走了。
谢良安也不生气,笑着打趣:“还有谁的身份能比本世子更得娘子青睐——总不能是我父王来了罢?”
张娘子嫣然一笑:“世子待会看了便知。”
张娘子带着谢良安来到顶楼的另一间雅间,刚好就在那位神秘贵客的对面。
谢良安不由地朝对面多看了几眼,无奈对面始终关着门,他只能看到两个看门的护卫。
谢良安只好先作罢。
他问张娘子:“今日有什么值得稀罕的宝贝,娘子可否提前说与本世子听听?”
张娘子为谢良安沏了一盏茶,还是那一句话:“世子待会看了便知。”
谢良安接过茶盏时,顺势握住了佳人的纤纤玉手,笑道:“娘子若无旁的事,不如留下来陪陪我?”
张娘子欠了欠身,道:“但凭世子吩咐。”
正值寒冬腊月,兰月厢内却是温暖如春。
雅间里烧着取暖的炭盆,茶水一直在炭火上温着,瓜果蜜饯也能烤着来吃。
台下,教坊司的头牌娘子在一片花团锦簇间独自抚琴,琴声潺潺流动,极是扣人心弦。
一曲毕,教坊司内灯火大亮,头牌娘子抱琴而退,台上被摆上了桌案。
随着一阵清脆的铃音,一位身段婀娜的娘子拿着一个精致的锦盒走到台前,另一位年龄稍长的姑姑打开锦盒,道:“金玉双龙戏珠手镯一对——”
“西夏古瑶琴一张——”
“银叶玉石盆景一方——”
……
几样珍品看下来,都是些常见的俗物,谢良安看得心不在焉,和相伴的佳人调起情来。
情意渐浓时,张娘子忽然从谢良安怀里坐了起来。
谢良安低头问她:“怎么了?”
张娘子用手中团扇点了点对面:“世子瞧。”
谢良安朝她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对面的雅间终于开了门,一位衣着华贵的少年凭栏而坐,单手支着下巴,目光下敛地看着戏台,长睫扫下,左右两眼眼下正中间分别有一颗泪痣。
在少年身边站着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公子,同样的气度不凡,容貌秀美,但和少年相比还是差了两分。
一时之间,谢良安竟看得有些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