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吾抬头看向翟挽,“但她还是拼了命要把那个孩子生下来。
大概是因为母体不足和早产的原因,那个孩子活得非常不容易。
当然,更不容易的,是他的母亲。”
如果不是对那人爱到极处,敬湘湘不可能冒着生命危险把孩子生下来吧?她那么弱的身体,后来甚至硬撑着死在了陆景吾的后面。
如果不是一腔思念,真的想不到以她弱质之躯,能支撑那么多年。
是不是,她还抱着想再见那人一面的想法,纵然沉缅病榻,却依旧不肯撒手呢?
不知道了,这些事情,通通不知道了。
敬湘湘和木小树那段感情,早就跟随着时光一起被掩埋在黄沙下面。
他们这些外人,怎么会知道呢?
“我曾经问过孩子的父亲是谁,她死都不肯说。”
他们两个,原本就没有夫妻感情,陆景吾更不会有被人戴绿帽的愤怒。
敬湘湘不是不知道,如果那人合适,他甚至会将敬湘湘交给人家。
然而她到死都不曾说出那人的名字。
如果不是陆景吾痛恨的拜火教,他实在想不到还有谁,可能是孩子的父亲。
还有谁,能让敬湘湘如此讳莫如深,连提都不肯在他面前提一句。
“不过,这也是我的猜测。”
当事人早已经离开,真相究竟如何,没人知道。
他也是在偶然间看到这枚让他眼熟的玉佩,又联合敬湘湘的态度,隐约有了这样的猜想,始终没有得到她的证实。
第六十七章
天上星河转,人间帘幕垂。
这两句诗是曾经敬湘湘交给她的,以前翟挽只觉得壮阔,简单几个字就能写出如此风光,然而现在再看,却徒生寂寥。
她不知道,那个女子在往后寥落的时日中,和心爱的人看着这一片共同的星光,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明明还活着,却一样是两处茫茫皆不见。
身后有轻微的声响传来,翟挽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身边传来一个树木的淡香,翟挽问他,“你不恨她吗?”
“不恨。”
陆景吾声音很平静,“是我不好,对不起她。”
负了阿挽,又弄得敬湘湘和爱人至死不能见面。
他转头,看向翟挽,重生以来一直淡定的他这次居然有些忐忑,陆景吾犹豫了一番才对翟挽说道,“我与她,并不曾有夫妻之实。”
所以那个孩子出生的时候,他才会那么肯定那不是他的孩子。
翟挽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几分不屑来,扬了扬下巴,说道,“跟我说什么,我又不关心你的那些风流韵事。”
她说完就要转身离开,陆景吾却像是早就猜到了一样,一把捞住她的手臂,微笑道,“真的不在乎?”
他们两个隔得不近,但两人之间的呼吸仿佛依然能够交缠在一起,没有暧昧,只有无限旖旎。
陆景吾的眼中看不见丝毫的调笑,只有郑重。
他的掌心温热,就是那双手,曾经带着阿挽从小寒峰上下来,一步一步踏足人世间。
这些年来,好像从未变过,他也从未放开拉住她的那只手。
如此星辰,翟挽几乎已经要忘记那一年摩崖岭上他朝自己当胸刺来的那一剑。
然而那时的场景,像是印在了她的骨髓里一样,挥之不去。
但是,她又是这样贪恋那片温暖,舍不得挥开他的手。
这一次,他们身后已经没有所谓的武林正道没有所谓的邪魔外道了,是不是就能有一个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