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了,忠哥接他回去。”
喻烽有点愧疚,“我一直不知道,也没来得及看望他。”
王远怔怔看着他。
“七点半的船是吧?”
船的班次是固定的,喻烽看看表,“我在这里等他们,你先回去吧,等到人我会把他们送上船的。”
同一时间,灯塔里的电话疯响不止。
王远回去晚了。
他气喘吁吁赶到灯塔的时候刚好来得及按时把灯打开。
尖锐的电话铃声震动了他的神经——
“喂!
你干什么去了!
我刚才起码打了十个电话不止!”
是气象局的人。
“对不起我刚刚出去了。”
“好好好,不跟你说这些现在,听好了,强热带风暴要到你们那儿,你赶紧做好准备,这次风力预计10-11级,估计到你那儿的风速能有近30,明天晚上十点半到十一点半之间登陆!
下午六点之后,必须全线封港!
一条船都不能过!
听到没有!”
王远脑袋有点懵,愣了一会儿一拍脑门爬上楼,把柜子里那些小本本都翻出来,仔仔细细找风暴天气的记录。
基地一个小战士过来给他送饭他愣头愣脑见了人家第一句就说台风要来了。
小战士给他逗笑了说气象局已经通知过了。
天果然阴下去了。
晚上淅淅沥沥下了一点小雨。
早上关灯的时候天光尚是灰白的,海面上糊着厚厚的雾气。
王远许久没有见到这样的海面了。
这让他想起了从前跟着船队在海上的日子,渔民最担忧的就是这种天气,在夹缠的浓雾里船是被孤立的,它的神经紧绷,非常容易撩拨,几乎一点即燃,就像个被塞进麻袋里放在喧闹市场等着被卖的狗崽子,最安静的那种,忙着喘息,很容易陷入愤怒和恐慌情绪。
王远很清楚心脏像被人攒紧在手里的压抑感。
当年他还只有十四岁,刚刚初中毕业,跟着船队第一次出海就遇到大雾和台风,虽然风力还没现在高,但对于尚且稚嫩的他来说,也算生命第一次感到死亡的迫近仿佛贴面而来的浓雾,并且阴影更甚。
要不是他天生顶着一张面瘫脸,慌得手都哆嗦了脸上仍然是没什么表情的,人家都以为他小小年纪也有这么好心理素质。
后来回港后,船长逢人就夸他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颇有担大任的潜质。
天幕密不透风,在晚秋的萧飒里犹如一堵灰色的粉墙,充满着颓唐而抑郁的气质。
小雨不多但是冷冰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