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你这是救了他,就是你真看着他死了,那也不是你的错,他是个有胳膊有腿的,性命是他自己的事情。
你这要是换我,我绝对不会救他。”
燕崇捧着温杳的脸颊使劲捏了两下,他知道他无法改变温杳的本性,他也知道他这通道理并不能说服温杳,可他还有很长很长的年月,就算很多年之后他还是不能根除温杳心底的柔软,那他至少也能让温杳少难过一会。
“救人不是义务,你没必要看见谁都要去救。
命都是自己的,大夫是人不是神仙,再那么想,你该把自己绕进去了。
还有,我之前就想说你,巴陵那会你问都不问就敢救我,也不怕领回去什么山匪歹人。”
燕崇一字一句说得掷地有声,且理直气壮,温杳足有半晌说不出话来,他垂下眉眼由着燕崇捧他脸颊揉搓,男人指间的厚茧蹭得他皮肉泛红,他慢吞吞的松开齿关暂时放过了自己渗血的下唇,又硬撑着单薄的身板颤栗许久,终究还是忍下了酸涩的哭腔。
“……不怕,你不是。”
温杳用力吸了吸鼻子,自己抬手蹭去了腮边的水痕,他倾身彻底钻去燕崇怀里闷呼呼的开口争辩,细软散乱的长发拢着他的后脊,像是上好的缎子。
“我不傻,我那会能猜到的,你不是坏人……”
不再是什么医者仁心与私欲私情,温杳撅着嘴巴放弃了自讨烦恼的话题,他揪着燕崇的领口蹭了蹭鼻涕,清秀干净的面上带着几分少见的倔强。
这话说出口就纯粹是小两口之间回忆往事的情趣了,温杳合眼枕去燕崇肩上多平复了一会,燕崇牵着唇角吻上他的眼尾,兴许是嫌燕崇低笑的太烦人,温杳还别别扭扭的躲了两下。
春日如约而来,自柳昊逃走之后,燕崇尽可能的将整个盟中清理了一番,各处要位都换上了信得过的人手,在抓回柳昊之前,他能做的只有这么多,随着孩子月份渐足,穆玄英也知道他没什么干正事的心思。
于是立春那一日,燕崇便正式告假带着温杳离开去往长安,盟中诸事全都交由萧纵与燕烨打理。
他们启程动身,萧纵骑着马一路送到了南屏山,过驿站时萧纵才攥着缰绳勒马停步,温杳见不得他红眼圈的委屈模样,最终还是一时心软掀开了车帘。
车帘一掀,驾车的燕崇就险些被萧纵撞翻在地,他揉着被撞疼的肩颈不情不愿起身腾地,眼睁睁的瞧着萧纵跟个没断奶的狼崽子一样扑去车里搂着温杳就是一顿啃。
“等我,温杳,温杳——你在长安等我,你一定要等我。”
马车再结实也承不住萧纵的折腾,好在他小心谨慎,没有伤到温杳的肚子。
春风夹着花香飘进车内,温杳这两日被孩子闹得又是满身花香,沁人心脾的甜香混到一处,萧纵都说不清是分别前难过,还是闻着心动,总之是两眼发红,就差把温杳揉进自己身子里。
温杳被亲得浑身发软,眉眼蓄泪,就算有心思应他也没力气开口,燕崇见状立刻伸手一把扯住了萧纵脑后的红翎,甚至还极为小肚鸡肠的蓄意薅断了一根。
“差不多行了,赶紧滚,三路兵力还没分配完,滚去干你的活。”
第二十四章
三指宽的红纱柔软顺滑,江南织出来的东西轻薄通透,即便蒙在眼睛上也不能完全遮挡视线。
温杳颤颤巍巍的哽咽一声又落下更多的泪来,他若不哭还好,他一哭眼泪便彻底浸透了布料,模糊了原本还算清晰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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