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姿势让夏安远不大自在,尤其是在经过许繁星时,对方扫过来的目光像是要在自己脸上生生烧出两个窟窿。
“驰哥——”
许繁星拦住他们,“……你不回去了吗?”
纪驰停住脚步,看向许繁星,好一会儿才说:“把你的花招收起来。”
他看许繁星的姿势很随意,却又因为瞳色的深沉,让被盯着的那个人此刻像被枪口锁定,毛炸了一身,但不敢动弹一下。
“听好了,许繁星,”
纪驰叫他,竟然是连名带姓,“今天这事,下不为例。”
走廊上依旧只有几个候场子的侍应生,大酒店的服务人员职业素养极高,见一个男人搂着另一个男人衣冠不整地从洗手间里出来,照样低头躬身目不斜视。
出来了纪驰仍不放开他,电梯在走廊另一端,隔了很长一段距离,夏安远盯着地毯上面繁复的花纹,把这条路走得有些僵硬,偏纪驰步子迈得快,他踉跄跟上,到了电梯跟前,看到门上反光,才惊觉自己一路走过来,脸上已经烫得不行。
“纪总,这里他们看不见了,”
等电梯的间隙,夏安远挣了挣,想从纪驰怀里出来,未果,他低声叫纪驰,“再这么掐下去,腰就快断了。”
纪驰并未言语,两人进了电梯,密闭空间里安静沉闷,使夏安远那股焦躁更甚。
他盯着跳动的楼层数,想不明白这一晚上纪驰模棱两可喜怒难辨的言行究竟是在表达什么意思。
快到一楼了,他又准备开口,纪驰却在电梯门打开之前突然放开他,自顾自离开。
重获自由,夏安远竟然一时不大习惯,缓了缓才追上他的脚步。
也不知道纪驰什么时候通知的司机,一出门,车刚好停在门口等他们,夏安远看到了等在车门旁边的那个人,有点不大确定,等他躬身打开车门请纪驰上车,又跟着看向自己时,他才叫他:“吴叔?”
吴叔淡笑着点头,似乎对见到夏安远这件事情并不惊讶,他没多言,替夏安远关上车门就回到了驾驶位。
车里挡板升起来了,空调也一早开好,其实下午定今天这身造型的时候夏安远还在想,明明气温还高,穿这样的衣裳难道不会捂出一身痱子来么,走这一趟他才明白,有钱人出行吃喝,去哪儿都有车接车送,没一个地方冷气不足的,穿短袖说不定都得冻感冒,怪不得纪驰整日进出都是西装革履,不是不怕热,是他们真不热。
像当年第一次坐纪驰的车那样,夏安远坐得很直。
车里面安静凉快,车外面是京城闷热的人和景,他看着窗外往后飞的形形色色,感觉这辆车带他驶离的不是这家酒店,这个街区,而是那些老城巷,那些建筑工地,那些流汗燥热的午后,那些真实的现实世界。
“纪总,”
沉默了得有小半个小时,夏安远轻轻开口:“您没必要跟许先生这样,他说的也不是假话。”
夏安远想,“屋里人”
三个字猜不透含义,“今天这事”
也不知道指的究竟是哪件事,他不擅长揣摩,那么纪驰劈头盖脸把这道阅读理解题甩给他,到底是希望他答还是不希望他答。
他语文真的烂到家了,他想要纪驰亲口把题干说给他。
他又开口,很有一番诚意:“不过,还是很感谢您替我解围,如果有机会,我去跟许先生解释一下吧?”
车开上了高架,视野腾地升高了,夏安远往远眺,看到的仍旧是一幢又一幢高楼大厦,深沉的夜幕穿插在楼宇缝隙间,漏出来霓虹和车流,像城市阡陌的河,装点地平线,飞跃地平线。
迟迟没有等来纪驰回复,夏安远只得转头看他。
那个人人敬怕的纪家继承人,位高权重的公司老总,一个咳嗽全场就都能瞬间静下来的上位者,此刻正像小孩一样抱着手臂,将头靠在车窗边上,安安静静地不发一言。
夏安远下意识屏住呼吸。
纪驰竟然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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