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进门就把保温桶提起来,“这个,奶奶让送过来的。”
韩师傅接过保温桶,话虽客气,声音却清淡:“嗯,谢谢了。”
应该是之前提过要修琴的事,韩师傅在他们进门后不久便向符钦若问起琴在哪里。
符钦若把背了一路的古琴从背上卸下来,放在旁边一张空着的琴案上,打开包,取出琴。
施诗磊看在一旁,听他们讨论了一阵,都是些自己似懂非懂的专业术语。
过了片刻,韩师傅抬头对站在边上的施诗磊说:“随意看看吧,不必拘束。”
他一怔,看向符钦若。
“去吧,待会儿叫你。”
符钦若似乎对这间屋子也很熟悉,对边上一间屋子抬了抬下巴,“那里有书,也有电脑上网。”
施诗磊寻思着既然听不懂他们所谈的,留着也是无益,便点点头,对韩师傅笑了笑,往书房走了。
韩师傅家虽然住在单元楼里,格局简单、设计朴素,但藏着的东西却都是宝物。
他一走进书房,就看到墙上挂着一方古琴。
太细节的东西施诗磊不了解,可寻古的东西见多了,也知道哪些是真正的古物。
比如眼前这方琴,只是静静悬挂在那里,也已经让人觉得时光退回了近百年。
施诗磊走近去,舔了舔嘴唇,想要抬手摸一摸琴弦,又怕出了什么差错,还是双手背在了身后。
除了古琴,旁边架子上还陈放了两支箫,都是有些年月了的。
他甚至在墙上那幅山水画旁,看到了一架琵琶。
施诗磊觉得那幅山水画似曾相识,走过去一看落款和钤印,顿时吃惊得说出话来。
就算不知道符爷爷的表字是什么,可“符”
这个姓氏毕竟不多见,何况上钤印的篆他今天在分字画的时候看过了无数遍,一定就是符爷爷的印。
钤印有两个。
另一个他今天也看过几次,应该是符奶奶的。
这时他猛然回想起,这幅画是去年他第一次去符钦若家的时候,爷爷在书画室里描的腊梅。
原来成品是挂在这里,后头分明也写着是送给韩师傅的新春礼。
或许老一辈人的感情终究是他所不能理解的,在他眼里,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这样含糊暧昧几十年,真是没意思。
可是,说不定正是因为更确定,所以才会维持这样的关系这么久。
也不知道符钦若由这些老人家带大,会有几分心思是从了他们的。
施诗磊欣赏着面前的工笔画,暗揣哪怕是学校国画系的教授,画得也未必比符爷爷好。
工于手法也暗含写意,融会贯通,就连字都写得如寒梅般苍劲清高。
他不知不觉在这幅字画前看了十几分钟,要不是听到符钦若他们在外头试弦,还没有回过神来。
书架上放了一叠线装古籍,施诗磊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本,定睛一看便愣住了——竟然是白石道人的诗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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