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一个清朗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人称沈十八是贵女典范,我看就是个随性的厚脸皮丫头罢了。
脸都红得滴血了,快擦擦吧。
我王六郎又不是禽兽,不会对你这么个未长开的黄口小女子有意思的!”
十八娘顿时便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这这个登徒子竟然是王家六郎?
从此之后,这王六郎便像是长在她的眼睛里了一般,随处可见。
他总是人前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样儿,唯独面对她,便好似变得有了生气。
他们二人门当户对,王六郎早就到了结亲的年纪,却迟迟没有定亲,她知道,一定是他在等着她。
王家夫人高坐堂前,看到沈十八进来,赶忙看了过来,眼中带着浓浓的怜惜。
只一眼,十八便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了。
王六郎还坐在路边,身旁的人起哄声越来越大了。
十八娘回过神来,从腰间抽出一管玉箫,一曲高山流水从她的口中轻泄而出。
琴声嘎然而止。
王六郎猛地抬起头来,径直看着十八娘的眼睛,不怒而威。
周围的人都感觉到了他周身的寒气,忍不住退后一步。
十八娘鼻子红红的,差点便吹岔了调。
她闭上眼,都能感觉到对面那刺人的目光。
罢了,他们缘起高山流水,便止于此,也是好的。
周围静悄悄地,只有十八娘的洞箫之声,明明是高山流水颂知音,却呜咽得令人想要落泪。
突然之间,一阵琴声响起,亦是高山流水。
古琴清亮,中和了不少箫声的萧瑟之感,一下子令现场的气氛变得轻快起来。
十八娘突然觉得心里头有些空闹闹的。
她睁开眼睛,王六郎果然低着头,轻声的以琴音相和,再也不抬头看她一眼。
而王十一郎看着她,满眼都是怒火,恨不得冲上前来,拿剑刺她几个窟窿方才解恨。
王六郎在他心中犹如天神,却被她沈十八,打入了尘埃里。
他恨她,也是应该的。
沈十八娘收起箫,想要轻轻地抚摸了一下手上由萱草编织而成的结绳,却发现手腕上空无一物。
那手绳,是一年花神诞,王六郎亲自编来送给她的。
花神诞是少男少女们最爱的日子,可以双双结伴而行。
十八娘老早便收到了王九娘给她带来的小笺,是王六郎最为擅长的行书,流畅如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