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东吴大学的大四学生,父母双亡,经济窘困,为了顺利完成学业,晚上就去拳馆给本地拳手当陪练,有时候也会去地下赌场打黑拳赚取奖金。
如果不是因为这场暴雨,关明宇不会经过这里,也不会看到蜷缩在石椅上神智不清的唐安琪,更不会因为心底那一刹那间的疼痛而忍不住下车将她抱起送医,后来也不会就此被自暴自弃无家可归的唐安琪缠上并且心软地跟她生活在一起,自然也就不会……因为她而……死去……
唐安琪感到脸上有些湿润,拿起右手轻轻摸了摸,是水。
一滴,两滴,三滴……越来越密。
她抬起头来,眼角滑落泪滴,这场雨果然还是准时如期地来了。
“大小姐,好像下雨了,咱们快回去吧!”
罗叔赶了几步上前,脱下西服挡在了唐安琪的头上。
唐安琪摇了摇头,她还不能走。
因为她的重生,这世的很多事情已经慢慢改变,舅舅很安全地活了下来,自己也显然不会昏倒在暴雨中,那么关明宇和自己,必定也不会再有前世那样密切的交集。
这样也好,前世与自己走得亲近的朋友,似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美国读书时最要好的闺蜜顾敏君,原本是个小富豪的女儿,陆雪琴将顾家的产业全部搞垮,威逼她调转过来对付自己,虽然自己因为这背叛而伤心难过,但失去了利用价值的顾敏君也没有保全她所想要保全的,反而被迫中止了美国的学业,也无法在本地立足,最后去了尼加拉瓜讨生活,听说她在那里过得并不好。
她的小学同学陈德福,是一个热爱网络安全的腼腆少年,遵纪守法,从来都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
她怀疑关明宇的死与陆雪琴有关,所以拜托他写了个程序,能够让她读取陆雪琴的手机数据,让陆雪琴发现之后,陆雪琴买通了法官,以盗取商业机密的罪名将他扔进了牢里。
她死的时候,他还没有将刑期服满。
唐安琪垂下长长的睫毛,她很清楚这些事都是陆雪琴的手笔,但因为拿不到确凿的证据,所以既无法去警局请求立案侦查,也没有人肯相信她。
就连父亲也是如此,不仅喝斥了自己,从此以后反倒对陆雪琴更加地维护了。
她心里早就已经打定了主意,为了避免前世的悲剧重演,在她还没有掌握陆雪琴的把柄之前,在没有彻底赢取父亲的信任之前,她不会与关明宇走得太近,甚至她都想过根本就不要与他相遇才好。
但这样的决绝,唐安琪做不到。
彼此相依为命地生活了三年,关明宇给她的不仅是一个避风港,一份亲情,有时候唐安琪甚至能从他身上找到九岁之前那个慈父的影子,他给了她缺失多年的父爱。
他去世后的五年,每一个夜晚,她都会做噩梦,梦中那鲜血淋漓的场面让她心痛颤抖,醒来后的失落和痛苦更是一个巨大的折磨,天可怜见,让她重新回到了十七岁初识他的那一年,她又怎么舍得错过和他的第一次相遇?
至少,再让她看一眼他的脸。
唐安琪转过脸去,对着焦急的罗叔勉强扬起了一个笑脸,“还记得八岁那年天恒罗家的宴会上,我打碎了罗爷爷最心爱的古董花瓶吗?”
天恒集团罗家,是国内屈指可数的六家大财阀之一,董事长罗世谦出了名的爱好古董珍稀。
当年唐安琪打碎的明永乐青花绶带葫芦扁瓶,价值千万也就罢了,贵在珍稀难得,就是有再多的钱也买不到一模一样的了。
罗世谦自命胸襟宽阔,又是众目睽睽之下,自然不肯在政商名流失了面子,所以拒绝了唐四海的赔付请求。
虽然唐四海后来又送上了相等价值的其他古董,但却换不回来他的心头好,罗世谦心里的懊恼生气那是一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