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看着步伐频率都不曾改变的废土——隔着面具聊不上什么天,而且他也实在是累得懒得说话。
废土注意到他体力不支,说:“还有不到两个小时天就要黑了,天黑之前得赶到落脚点。”
安息强打起精神,问:“落脚点是什么样的?是另外一个避难站吗?”
废土不无讽刺地笑了:“怎么可能,你觉得避难站真的会开放给人‘避难’?”
安息想了想,讪讪地不吭声了。
他又埋着头跟着废土走了一阵子,呼吸逐渐沉重起来,废土回头看了他几次,提醒道:“你别老盯着地,看前面,不容易累。”
安息瘪着嘴——太阳已经来到了他们正前方,金红色的余晖照得他根本睁不开眼,他蹭到废土高大的身影后面躲着,试图踩他的影子,洗脑自己只是在玩一个游戏,而不是遥遥无期地行军。
期间他又停下来喝了好几次水,废土看着想说些什么,但最终放弃开口,不做声地把自己的水又分了他一些,接过他的背包挂在肩上,满面忧心忡忡。
安息赶紧打包票:“我只是一时不适应!
我可以走的。”
废土说:“那好吧,快到了。”
太阳快接近地平线的时候,废土终于说到了。
安息茫然地左右四望,想象中的安全屋没有出现,面前除了一座石头小山什么也没有。
他看着废土,废土指着坡顶。
安息睁大眼睛,惊恐地摇了摇头。
废土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安息欲哭无泪,但也没有办法,不情不愿地趴在角度十分陡峭的崖边向上蹬。
废土指出了一条十分隐秘的路,虽然安息完全不觉得那是什么路——不过有几个钉进去方便抓踩的铁圈而已。
他先上,废土跟在下面,被安息踩滑的的小石子砸中他头顶,废土眼睛都没眨。
才爬了一小半,安息就不动弹了,抓在原地。
废土抬头看他,只见他膝盖微微颤抖,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安息,别往下看,”
废土想了想,又补充道:“别哭。”
安息满脸是水,却不是因为哭了,而是汗水流过他眼睛,扎得他睁不开眼。
废土又说:“挨个试着放松一下手脚,另外一只手抓紧了。”
安息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动了动胳膊,又转了转手腕,深吸一口气,接着往上爬。
废土觉得这辈子没操过这么多心,念道:“不要爬太快,慢慢来,我在下面呢。”
安息心里怄气——就是因为你在下面,怕砸到你,压力才大呢。
中途又休息了两次,安息终于艰难地到顶了,眼看着平地就在眼前,安息的胳膊已经酸到完全不听使唤,肌肉嚷嚷着要罢工,死活把自己撑不上去。
废土在底下说:“踩着我的肩膀。”
安息照做了,忽然感到脚下一股推力,整个人向前扑去,然后又费劲往里滚了半圈。
废土也接着爬了上来,看着地上的安息,没说什么,就由他躺着,自己走进山洞查看。
洞穴里有一个石头炉子,一张石台桌子,和一个由各式布料层层摞起构成铺子的石床。
安息东倒西歪地跟进来,环视一圈——这里跟自己期待了一路的休息站相差太远了,但他累得够呛,实在连抱怨的话都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