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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佛魔咒被解除一般,枭的表情瞬间开始也看来多了一点人气,他下意识的摸上束在发后的那条韧竹绳,心里慢慢泛起一丝温暖的感觉,很陌生…但却让人很贪恋不舍…
枭收拾了茶具,拧起抹布,开始擦拭打扫宅子,实话说他做这个一点都不合适,怎么看怎么别扭,不过他倒不以为意,转眼就忙到下午,室内室外焕然一新,因为衣衫沾染了不少灰尘,这件衣服还是御主子的,枭就着井边,脱下来清洗。
「枭哥──」司律回来进门第一时间没看到人,心里慌,听见后院有水声,急匆匆跑来,正巧就撞见这一幕,夕阳斜照,枭赤裸着上半身,健美紧实的麦色身体闪烁着一点一点晶莹的水珠,挺立紧绷的栗色乳尖有着说不出的性感,眼神似宁静的月夜,给人一种无可言喻的安全感…
司律也不知怎么了,心脏砰砰跳个不停,他应该要不是若无其事的走上前去,不然就是赶快退回去非礼勿视,看偏偏他就是楞站在那里,一双眼着迷似的目不转睛一直望着人家看,血气上涌,一张脸红成了大蕃茄都没注意。
枭洗完衣服,回头就看到他傻傻的模样,嘴角不自觉的扬了一下,昙花一现,可这一下可让司律三魂七魄都归位惊醒了,结结巴巴的指着他道:「枭哥…你刚刚…你刚刚是不是在笑阿?」
这种问题枭怎么可能会回答,只得默默的将衣服晾了,再去以前藏身的地室把旧衣服拿出来穿上,司律一路追着问着纠缠着,枭就是不说话,没发现人儿已经得寸进尺的半个人攀在自己手臂上,那温温热热的体温彷佛也慢慢的沾染上身,再也回不去过往的冰冷。
「我饿了。
」枭说道。
「等等律儿就煮饭,枭哥你再笑一次嘛,一次就好。
」司律不死心,非要再回味一次不可,枭拗不过他,破天荒的配合一回,只是他脸上的肌肉没一条听话,适才是自然而然就那么做了,现在硬要人工化,哪有这么容易,嘴角一回儿扬起一回儿落下,哪是笑,抽筋还差不多。
偏偏司律就吃这套,乐不可支,与其说是枭的抽筋让他开心,不如说是枭答应他的要求让他开心,他高兴之余,忘情就往枭颊上一啵。
「律儿现在就去煮大餐。
」接着连蹦带跳,哼着歌进厨房去了。
19
枭这人一向冷血无情,何时像这样呆傻过,只见他伫立在原地,手指悄悄抚上那还带有余温的地方,一阵从未经历过的陌生喜悦从心底猛然爆炸开来,潺潺小溪流过了干涸的心田,龟裂的岩地中也冒出一朵朵小花,脸色一柔,嘴角浅浅再度上扬,枭的五官并不特别突出俊美,尤其毫无生气时更显得阴沉黯淡,可如今墨瞳刻上了情绪,属于人类的表情在脸上开展开来后,真宛若冰雪消融、大地回春,那真面目活脱脱就是个大酷哥……除了清纯妹妹之外的女人都会抢着倒贴的那一种,若再笑起来,恐怕真是老少通杀,荤素不忌了。
还好司律没有看到这一幕,不然少不得又一阵惊叹纠缠,枭在大厅坐着等,莫约一会儿之后,饭菜便端上来了,枭不多话,默默得吃,偶而看司律光顾着讲话时,才伸手夹菜到他碗里,敦促他好好吃饭,但不管煮了多少,枭一定通通都吃完,不留半点残渣。
饭后,枭照例去清洗,回来厅前就看到司律似颇苦恼的模样,不知在想些什么,枭开口问觉得别扭,又真真切切看在眼里不能当不知道,只好拉了张椅子坐在他旁边,静静得陪着,半晌,司律吞吞吐吐的总算说话了。
「枭哥…律儿今晚有很多公文要批…不能招呼枭哥,枭哥不会生气吧…?」
这话只是表面之语,枭藏身大宅数十载,何曾需要人招呼过,更何况司律自始至终也没把枭当作客人,会问这个,不过是心里总是那么放不下,对于枭会不会突然消失这件事还惶惶不安罢了,所以不停的确认,不停的想跟着看着枭,却还是可悲的…不停的怀疑和不安…一面还担心自己这样的一直问,会不会惹枭哥不高兴,会不会给对方一种不信任的感觉…会不会被讨厌…会不会被…丢下…
枭怎么不知道司律的心思,他可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阿…可自己实在不擅言词,不晓得怎样说话才能解除他的不安,思索片刻,枭突然起身,从怀里掏出一样物品,拉起司律的手,将它放在他掌心。
那是一只小巧的狼形玉饰,硬币那么大而已,雕工非常精致,一头威风凛凛的狼在岩石上望着远方,一看就知是名家上品,尤其是狼的眼睛还镶着两颗闪烁的金黄色光芒的宝石,神气昂现、栩栩如生,一放在手上,就感觉到一股暖意源源不绝的传导过来,显有灵性。
「这是…」司律抬头,不解。
「送你。
」将人儿的五指扳拢,玉饰收在他掌心。
「…它是我离家时唯一带走的东西,不管哪里,天涯海角,我都会携在身边。
」说罢,人就像躲避什么似的,又还佯装镇定,匆匆闪至后院。
司律楞了半晌,双目一瞠,笑容缓缓在脸上绽放开来,张开五指,那精致的小玩意就收在自己掌心,他轻轻得将脸蹭在玉饰上,眼角隐隐闪烁着水光…「…你是说只要玉佩在我身上,你就哪里都不会去是吗?是吗…是这样的吗…枭哥?」这时的司律心中充满着无可言喻的感动,还有一股模模糊糊的意念,同时也为狂喜所淹没,自爹爹离开后的孤单寂寞好象全在此时被填满了,他珍惜小心的将玉饰收在怀里,打算改天取条坚固的红线串好,挂在胸前,绝对不可弄丢了。
之后,他抱着一堆公文进书房,他相信枭哥不会骗他的,他要先专注在把公事处理完毕,然后…就有多一点时间和枭哥在一起了。
话说另一边,枭其实也无他事好做,等司律进了书房后,他就轻轻坐在门口附近,算是守夜么?也不算吧…只是夜晚对他来说绝非休息的时间,毕竟长年的习性是没这么容易更改过来的,枭几乎不睡觉,而通常瞇眼小憩的时间都选在白日,正如同他的名号『枭』,夜明而昼昏,夜晚是刺客和宵小嚣张的时候,警觉性因此更是高涨,哪里睡得着,更何况他还身兼保护律相的职差,虽然化暗为明,但枭仍是严谨的不敢大意,而且……他并不想把司律交给其它暗部的人守护,或许是莫名的情绪作祟,想到有一个人日日夜夜的跟在人儿附近,他就无法克制急遽升起的杀意……
枭自己也没发现,就某种角度而言,他对司律竟生了所谓的占有欲,而且还是非比寻常的程度,如果他还是个影子,绝对不会有这种情绪的,因为影子终究是影子,怎么可能占有光明。
可惜他两个人,一个过去经历的都是暗部生活,不识情爱,另一个虽知情爱为何却是呆楞迟钝的原地踏步、蒙蒙懂懂,因此虽是同住大宅,却像家人那样一日日相处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