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虽是个侍妾,但是却从小跟着沈王妃,耳濡目染的,身上气度不比程庶妃差,只不过长久的沉默让她眉眼添上几许纹路。
朱承瑾知道王氏和朱承宛的来意,却只让满堂和珠玉拿了上好的茶叶来。
闻香,解意。
王氏不愧是朱承宛的生母,二人俱是温柔的性格,事关女儿幸福,王氏到底没办法继续不说话了:“郡主这的茶是宫中御赐的大红袍?汤色明亮,香气馥郁。”
能说出这话的,就不是蠢人。
“是皇祖母赐下来给诸位公主,我有幸分到一些,待会儿宛姐姐也拿些回去,我记得宛姐姐素来精通茶道。”
谁也不是为了喝这杯茶来的,朱承瑾笑了笑,“说起来,我回府这些天,总想着招待一下姐妹们,可惜没人愿意来我这儿,唯有宛姐姐不嫌弃,还肯与我作伴。”
“咱们家女孩儿,大姐早已出嫁,三姐太过怯懦,四姐体弱,五姐姐倒是不谙世事,七妹八妹年岁太小。”
朱承瑾这话说下来,有些口干,“唯有宛姐姐担得起事。”
只是被丁侧妃打压的太过厉害,朱承宛堂堂王府小姐,竟连一套像模像样的新头面都没有。
没等王氏和朱承宛自谦,朱承瑾已经摆摆手示意她二人继续听自己说:“在我这儿说话,大可松快些。
说句实话,姨母想跟咱们王府联姻,问到府中适龄女孩儿,这事儿只要是我们通了气,父王不会不准。
若是只求稳妥,我会选三姐姐。
她没宛姐姐你有主意,嫁过去之后容易拿捏,平平淡淡的也是一世。”
朱承宛心又被说得吊起来了,王氏也不自觉抓紧了袖口。
“可是我选了宛姐姐,其一是有母亲的情分在,其二,宛姐姐比三姐通透,也更聪明,知道该怎么做。”
朱承瑾手中茶杯已经渐渐流失温度,温热的在手心贴着,“其三,父王要将闺女嫁给津北侯府,必定要提你一个庶妃的位置,丁侧妃把持王府太久了。”
最后一句是对着王氏说的,语调平稳,听在王氏耳朵里却如夏日惊雷。
“郡主,妾身不敢……”
“先别说敢不敢的事儿,我只告诉你,你敢,明日进宫的就是宛姐姐,你不敢,明日就是朱承清!
我不会坐视丁氏将宛姐姐嫁给徐家,”
那个没落小贵族徐家,“但是你想清楚了,日后你们母女要过什么日子!
宛姐姐出嫁时,嫁妆几何!
嫁到夫家后,是否能站得住脚!
我帮你这一次,两次,总不能次次都伸手,你不必急着回我,好好想想。”
这番话点进了王氏心坎儿里,她怔怔抬眼看向朱承瑾,朱承瑾也在看她,十三岁的小姑娘面容娇嫩,浅淡眉目一分厉色不露,偏最让人心惊胆战。
朱承宛也紧张的看向王氏,王氏却道:“郡主坦诚,妾身不敢遮掩。
此事,程庶妃比妾身更加合适,府内也不是没更年轻美貌的侍妾,郡主偏偏选中妾身,只因为先王妃的情谊吗?”
朱承宛从来没想到自己母亲也会问出这么尖锐的话,生怕得罪朱承瑾。
朱承瑾心道,这才是沈王妃调教出来的人,审时度势,问到了点子上,“程庶妃这个人,对我一直恭敬有加,心机计谋远甚丁氏,娘家哥哥近日升至大理寺少卿,又有庶妃的位子,一子一女牢固的很。
她所谋的,乃是王妃之位。”
“妾身无宠多年,如何从丁侧妃手中夺权呢?”
“你在王府十多年,若不聪明,是保不住你们母女二人性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