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亭转身咆哮,“你放什么屁!
我都不当你是丑闻!
你凭什么自作主张打退堂鼓!”
片刻的沉默中,陈墨亭以为他想通了,上前两步抱住他:“不解释清楚,我不允许你跟我分手。”
“这段关系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工作,为了不让你退圈我才答应谈恋爱,上床是这出戏的一部分,并不意味着我们的关系变成真的。”
孙敬寒抬头看着会议室的墙壁,浅灰色、布满点状的吸音孔,丑陋而实用,“陈墨亭,你记住,是你主动找上我,我不想落一个染指经手艺人的恶名。”
陈墨亭身体一震,放开他倒退。
“我原打算帮你决定跳槽哪家公司更好,看来今天不太合适。”
孙敬寒收起自己的那份文件,“我会在微信里说一些我的看法让你参考。
你什么时候冷静下来再走出去,别让自己太难堪。”
他离开会议室,反手关门,陈墨亭退后几步倚在墙上,顺着墙壁滑坐在地,呆呆地看着会议桌上露出的一角文件。
很久以前,在猜到陈树微要离开孤儿院时他就是这样的恐慌,仿佛被人剥掉了筋骨,掏空了内脏,烧光了未来。
一瞬间,陈墨亭好像回到五年前刚进公司的日子,没有陈树微,没有孙敬寒,纵然身边有再多的人也与己无关。
电梯门缓缓关起,走廊重归黑暗,孙敬寒摸黑走到门前,钥匙的撞击声惊动了声控灯,照亮门边无人蹲守的空荡荡的角落。
他一手扶门,一手抵抗着颤抖找着锁孔,打开门屋里也是漆黑一片。
孙敬寒在黑暗中静立几秒,打开廊灯,脱下外套换上拖鞋,穿过空无一人的客厅去卫生间洗手。
架子上只剩他一人的毛巾,打开镜柜,牙具和剃须刀也不见了一半,一把孤零零的钥匙放在空白处。
孙敬寒抓起钥匙走进卧室,拉开床下的抽屉扔进去。
他直起腰,一整天若有若无的晕眩猛然加剧,及时抓住桌角才不至于摔倒,担负了全部体重的手掌被狠狠刮出一道血口。
孙敬寒低头看着掌心迅速淤积的血水,擎着手走进卫生间扯下毛巾缠住伤口,无意间瞥见镜中的自己,摘掉眼镜用食指关节蘸了蘸左眼眼角,却来不及阻止右眼落下的一滴泪。
好疼。
他解开毛巾,吹着掌心的伤口,苦笑着想,怎么会这么疼。
乔征在杯子里放进三枚冰块,打开一罐苏打水倒半满,看似随意地推向吧台另一侧。
杯子拉出一道水痕滑过大理石桌面,刚好停在陈墨亭面前。
陈墨亭拿起杯子晃了晃:“征哥这技术可以去开酒吧了。”
“酒吧不兴这一套,自娱自乐罢了。”
乔征给自己倒了杯酒,“怎么这么晚来找我?”
“睡不着又不想一个人待着,这么晚了也只能来你这儿碰碰运气。”
陈墨亭喝下一口冰凉的苏打水,“你的失眠还没好?”
“中西医都看过,好不了,也不想吃安眠药。”
乔征拿起扣在桌上的书,“产生抗药性的话,万一以后想不开要自杀,就少了一种手段。”
“别乱开这种玩笑。”
乔征不以为然:“开个玩笑又能怎样。”
他穿着宽松的窄格家居服,头发长了一些,刚洗完澡还潮湿地垂着,少了锐气和精英感,懒散温暖。
陈墨亭低头看着杯中的气泡,紧了紧嘴角:“也是。”
乔征笑道:“你对我的戒心越来越少了。”
陈墨亭闻言看向他:“你是影帝,不对我有戒心就不错了,我怎么可能对你有戒心。”
“你看,又开始戒备了。”
乔征点了根烟,“别强撑,我值得你信任,心情不好就说来听听,也许我能帮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