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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青蝉眼角挤出眼泪,他双手紧紧攀住陆深的手臂,语气是从未有过的祈求:
“陆深、陆深,你回去好吗?我求求你,你回去。”
纪青蝉眉头皱得很紧,声音里是满满的颤抖,陆深眼眶一圈都红着,眼神像毒瘾患者戒毒时一般狰狞,语气发着狠,嘴唇颤抖着在纪青蝉耳边一字一句道:
“你别想,纪青蝉,你别想。”
晨雾里两人对峙着,一个彻底红了眼发了狂,一个满眼的绝望悲恸。
陆深的眼角略过一抹黑色,他怔了怔,下一秒一把拉住纪青蝉拼了命的往前跑,后面是刚刚看到出租车驶离却没有人出来察觉不对出来察看的打手。
陆深用了毕生最大的力气抓紧纪青蝉,纪青蝉毫无思考余地地跟着陆深跑,很快后面响起许许多多的脚步声。
这是一条一马平川的路,没有任何可以隐藏拐弯的地方,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小,陆深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药性依然在作祟,腿慢慢软了下来。
纪青蝉察觉陆深放了他的手,他惊慌地回头,陆深站在那里凝视着自己,脖间青筋暴起地朝自己吼:
“你他妈给我跑!”
纪青蝉的目光一片模糊,他看到那群人离陆深越来越近,陆深从路边捡了块砖头转过身不再看自己。
纪青蝉双手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了一个号码,他声音颤抖着,带着前所未有浓重的哭腔,像是在喊救命一般对那边道:
“叔叔,陆深在桃源新寓,在我家!
叔叔你快来!”
纪青蝉的话已经讲不连贯,他的牙齿不由自主地打着冷颤,他模糊的视线看到陆深举起砖头砸向某个人,纪青蝉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刀,麻木地朝陆深走。
那天的记忆纪青蝉非常模糊,他只记得自己似乎划伤了好几个人,满地满地的血,自己似乎也受了很多伤,最后他看到某个人举起手里的铁棍朝自己砸来,自己没有预料之中的痛感,有人覆在了自己身上,双手紧紧护着自己的身体。
熟悉的声音在纪青蝉耳边虚弱道:
“我让你…等一等我的...纪青蝉,你真是...不听话。”
纪青蝉整个身体都在发抖,他感觉到有人把陆深从自己身上拉走,自己被一把拽了起来,这时身后传来汽笛声,两辆车上下来了许许多多的人,比纪博的人多了好几倍。
他看到陆深的父亲朝他们跑来,纪青蝉不知是自己挣脱还是被人放开,他跪在地上,盯着不到一米处躺在地上的陆深,却不敢过去了,他看到陆棱失控地大喊“医生!
担架!”
,纪青蝉朝陆棱跪着喃喃着说了不知道多少遍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看不清,他什么都看不清了。
那几个人瞬间被制服,纪青蝉身上有伤,但他感觉不到痛,他一直跪着,直到陆深被抬进车里,陆棱冷着脸站在自己面前,问他:
“你走不走?”
纪青蝉怔怔地摇头,心像是整颗被剐去,胸膛里空空的没有一点跳动的痕迹。
纪青蝉看着陆深被抬进的那辆车,轻声说:
“我不走。”
陆棱没有片刻停留便回头上了车,带着他的人迅速离开,只剩纪青蝉一个人跪在路中间,他面朝东方,此时朝阳缓缓升起,纪青蝉仰着头,眼泪断了线地流,他张了张嘴,发出濒死前窒息般的声音:
“我不走,我不走,我不走。”
纪青蝉的喉咙一下一下颤着,吸气吐气都成了呜咽,他斜斜地跪着,面容死寂。
纪青蝉淡色的瞳孔被朝阳映照成金色,可是没有人喜欢了,没有人要看了。
太阳升起来了,特别热烈的阳光,但照不进那只蝉深陷的黑暗了,再也照不进。
第二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