涓生也不管许多,拉着她就往外跑。
地牢的屋顶突然塌下一大块,险险砸到涓生身上。
涓生一抬头,何九双手擎着烧得滚烫的水泥板低喝:“走!”
涓生拖着立婷跑出地牢,再回头,车库整个塌陷下去,地面上火势熊熊。
他软软的坐在地上。
肩膀叫人按住,涓生回过头看到邹慕槐正欣喜若狂的瞧着他。
他眼棱一酸,泪水汩汩流了一脸。
邹慕槐将他和立婷从地上拉起来:“此地不宜久留,跟我走。”
涓生擦了把眼泪扶着立婷跟在邹慕槐身后。
街上乱哄哄的都是往城外逃的老百姓。
天上还飞着日本人的飞机,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会在什么地方扔一颗炸弹。
人们慌乱的奔逃。
人踩着人,人撞到人,都没有人会去在意。
涓生紧紧的拉着立婷的手,邹慕槐紧紧的拉着他的手,三个人混在人流之中也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不知不觉被挤到教堂附近,唱诗班诵唱的赞美诗从教堂里传了出来,华丽的歌声在这一刻显得虚无缥渺。
掩盖不住惊骇的哭泣,更掩盖不住纷乱的炮火。
一直懵懵懂懂的立婷突然回过神,她拉着涓生和邹慕槐走进教堂。
正在唱歌的修女们似乎没有注意到他们进来,他们安详的唱着歌,神父虔诚的祈祷这场战争快些过去。
立婷跪在耶苏的神像前,默默的低声吟念。
涓生被装甲车轧过路面的声音惊醒。
他穿好衣服走到教堂的大殿里,银色胡子的贝尔蒙多神父和修女们一直跪在耶苏的神像前默默的祈祷。
教堂大门的外边传来整齐划一的步伐声。
每一声响,都通过地面传来不安的震动。
半夜的时候下了一场大雷雨,将城中的大火浇熄了大半。
饶是如此,透过教堂穹顶的玻璃窗能看见得仍然只有乌云。
涓生吐了口气,今天是礼拜天,往日教堂做礼拜的的人应该已经济济一堂。
现在时间接近九点,教堂里只坐了十数个不肯弃城而逃的老人。
他们同贝尔蒙多神父一样,虔诚的在上帝面前祈祷着。
“瑞茗。”
邹慕槐从家里过来。
家中的景况尚还完好,他打算接涓生和立婷过去住。
“轰……吱呀……”
教堂厚重的大门被用力推开。
一小队日本士兵小跑进来,端着枪对准教堂里所有的人。
涓生微微吃惊。
正在做着礼拜的十来个人也被吓到,不由自主的起身走到贝尔蒙多神父和修女们身边。
贝尔蒙多神父无动于衷,继续用法语念念有词。
一个服色与士兵不同的中年日本军官走进教堂。
日本军官看到神像,双手抱在一起低头祈祷了几句,走到贝尔蒙多神父身后:“我是大日本帝国皇军第九野战军,三部的大佐,平田进三,请问阁下就是贝尔蒙多神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