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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完整首曲子之后,松泽忽然凑到我面前。
因为我背靠着墙,就变成了整个人被松泽笼罩着,非常被动的局面。
松泽伸出食指,抵着下巴抬起了我的脸,严肃道:“为了感谢青弦君精心策划的怀旧之旅——”
“又、又要送月亮吗?”
被那轻薄动作带起的奇妙气氛所感染,我不小心磕巴了一次。
“不。”
松泽否定了我的猜测。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好像影视剧的借位吻,我紧张得寒毛直竖,生怕被巡查的工作人员看到这惊世骇俗的一幕,又根本舍不得推开松泽。
松泽恶趣味地享受着我的内心挣扎,半晌,才以实际行动给出了答案。
我们再度租借了公交自行车。
松泽的骑车水准已经稳定下来,两人以看似随机却又抱有目的、好像蜜蜂舞一样的路线穿梭在午夜空旷的城市里。
因为自行车连续使用半小时以上会产生无法异地缴纳的罚金,我们决定每隔半小时就归还一次,与此同时,进行幼稚得要命的城市探险。
通宵营业的棒球场、风俗业居酒屋、教堂、卡拉OK……在最后一次归还自行车之后,我们钻进了一间简陋的温泉旅馆。
泡汤的业务已经结束,我独自躺在按摩床上小小地补了个眠,又很快被松泽叫醒。
两个人骑车穿越整座城市,再度回到了宫津站。
在JR站刚刚开门的特产店里,松泽大肆采购了整整两个购物袋的小鱼干。
太新鲜的海货让我有种自己也沾染了鱼腥味的错觉,两个人举着超大购物袋,一边道歉,一边登上了回京都的第一班JR。
由西向东行驶的电车好像自暗夜冲进白昼一样,迎着朝阳抵达了京都站。
学生、上班族、还有游客,古老的都市因为这些人带来的烟火气而鲜活地存续。
我把小鱼干尽数扔给了留在京都站、打算坐JR返回东京的松泽,从公交车站喘着粗气一路跑到设计培训班的课堂时,刚好赶在了授课教师的前面。
趴在座位上深感庆幸的同时,我的心脏里充盈着整夜没睡都未能抵消的满足感,脑海里也长久萦绕着关于松泽、关于未来的思考。
唐崎已经死去。
这孤独死的、卑劣又可怜的老人,对于松泽而言,究竟是乔?齐尔还是小丑?按照所谓“人生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的说法,大概是后者吧。
松泽在面对唐崎的时候,从来都不是以被迫害者的身份自居。
他是保护者,有力量去庇护他人,也会因为约束这份力量而滋生迷茫。
最初的最初,在家庭咖啡馆里啜饮着苦涩饮料的松泽,正是出于这样的迷茫而呼唤了我。
一直以来,松泽都以超乎寻常的宽容态度忍让着我的恶毒与愚昧,诉诸暴力的初夜也好,迷茫失落的冷战也好,全部都因为那“拯救者”
的身份而被包容下来了。
时至今日,已经算不清松泽和我之间拯救与被拯救、庇护与被庇护的关系。
在放下了唐崎的重担之后,松泽应该已经进入了生活的崭新阶段,也未必再需要一个萍水相逢的拯救者了。
京都一别,再回到东京的时候,实在说不好会怎么样。
然而,陶瓷烧制过程中奠定的形状,能够在冷却以后逆转吗?
贪婪也好,自私也好,名为广木青弦的这恶龙,决不肯放弃它肚皮下的珍宝。
而且啊,说不定,那珍宝也觉得恶龙暖乎乎的肚皮很可爱呢?
第12章
从京都返回之后,时间过得飞快,好像整个三月在我完全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从指间偷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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