闰二月一过,眼看着年关就这么近了。
忙忙活活一整年,宝佳士拍卖行今年面临着产业革新,最后一次拍卖会的收入分文不取,全部拿来捐出去助力公益。
扶夏当时心里一激动,直接寻了自己画廊镇店的作品出来,同时应允可以按照买家的要求在画上题一幅字,就这么把画卷到筒里、原封不动让人给拍卖行送了过去。
拍卖行之前从未做过这种赔本生意,谁承想第一次就遇上扶夏这么一号有实力、又肯赏脸的人物,对方副总握着扶夏的手千恩万谢,三杯酒下肚,就差当场跪下给扶夏磕一个了。
拍卖会当天季晏承带着扶夏一同出席,毫无疑问,座位被安排在视野最好的第一排。
一同到场的还有祁靖川和肖让。
入场前几人在门口碰上,肖让就已经按耐不住调侃的心思,完全抱着一副看热闹的态度道:“听说拍品里还有咱们夏老师的画,我今儿特地来瞧瞧行情怎么样,合适的话可得把咱夏老师的大腿抱好,缠着他也卖我几幅收藏着。”
扶夏一向不喜搭理他,听完肖让这话也没往下接,眯眼浅勾着唇,目光中流露出几分倨傲,就这么一直看着他。
祁靖川怕几人之间冷场,见状连忙出言转换气氛:“你这说的不是废话?有阿承这个捧场的在,扶夏的画最后肯定能卖出个高价。”
肖让挑挑眉,看上去倒是不太赞同的模样:“是么?”
这俩人讨论得火热,直到进场落座了还在就季晏承今天会不会帮扶夏抬价这个问题争论不下。
殊不知竞拍刚开始没多久,人家季二公子的注意力,就被一条据说在京城郡王府展出过的拉贡碧玺项链给吸引走了。
季晏承的眼光一向毒辣,能被他看上的物件在拍卖会上从来都是多人竞价的抢手货。
果不其然,场上很快就出现了另一位同样属意这款项链的竞买人,与季晏承之间的叫价咬得很紧,两人之间谁都不肯退让,一时竟成了比拍品本身更令人瞩目的焦点。
季晏承每次加价至少在五十万以上,举牌的时候不慌不忙,却是满脸志在必得的模样,其间附在问扶夏耳边问了句:“这项链看上去怎么样?”
扶夏不知他为何如此执着一定要买这条碧玺,但仔细一琢磨,马上要过年了,想来是送给季家老太太讨人欢心的,于是低低“嗯”
了声,回道:“我不太懂珠宝,单从款式来说,是好看的。”
拍卖会就是这样,只要肯砸钱,便根本遇不到对手。
项链最后还是被季晏承收入囊中,会后的酒宴上,肖让依旧没忍住他那颗八卦的心,拿着高脚杯跟人碰了下,戏谑道:“你奇了怪了,不买咱们夏老师的画,买条破项链回来做什么?”
季晏承似笑非笑抿了口酒,目光中多了几分讳莫如深:“既是做公益,买什么都一样。”
说罢若无其事抬眸,瞟了身旁人一眼:“那项链扶夏都说好看了,既然如此,我相信他的眼光。”
*
腊月二十五刚过,画廊早早便歇业关了门。
扶夏将别苑的管家庸人全都支回去过年,到了除夕当晚,便又只剩他一人在冷清的房间里待着。
懒得准备年夜饭、也用不上准备什么瓜子水果,甚至客厅的电视都没打开,如往常每一个平平无奇寂静的深夜一样,扶夏腿上搭着一条毯子,就这么安安静静靠在窗边的软塌上,欣赏今晚的月亮。
手机的朋友圈里倒是比现实中热闹,有晒自己厨艺的、有群发祝福的、有参加晚会活动摇奖的,屏幕里映出喧嚷的万家灯火,扶夏隔空瞧着,莞尔一笑。
他知道,那些寓意极好、象征着来年兴旺的红色灯笼,没有一盏是为自己而亮起来的。
陶知那边倒是一直惦记着扶夏,知道他今晚肯定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特意给人来了通视频电话,陪他聊了会儿天解解闷。
陶知脸上还挂着面膜,说这个牌子的代言自己拿下来了,改天让人送点产品过来给他也试试。
视频不经意出现的画面里,扶夏似是看到了祁靖川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