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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莫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回忆起这些。
原本她觉得这辈子大约也不会再回忆这些,或者是因为太怯懦,或者是因为太害怕。
可是今天这一幕让她觉得原来那些并没有什么,终究还是时间冲淡了那些伤痛,直到伤口上再重重的被划上一道口子。
她回到家,原来爷爷可以瘦得这么触目惊心,他的腿甚至和自己的手臂一样粗细。
她守在床边三日三夜,爷爷略好些的时候,还会指着床头的橘子示意她自己剥着吃。
君莫惶惑,为什么爷爷能病成这样,自己却在计划着远离这个家。
她开始明白,生活始终是和理想背道而驰的。
时光一幕幕的如同放映电影,转眼她已立在墓园,轻声向爷爷道别。
君莫向父母说起了林颉峻,此时她已无力再掩饰再迂回了。
父亲沉默许久,只是问:“他能来这里么?”
家乡附近的城市亦有不错的高校,人才引进计划也是完备,况且家中也能托上关系。
君莫说不知道,然后问父亲:“爷爷是不是已经替我联系了工作?”
她第一次听说南岱,A市的大酒店,原来爷爷真的这般疼她。
知道她觉得家乡太小,知道她喜欢大一些的城市。
这样的替她着想,却终究没有想到她在远方的恋人。
半个月后她悄无声息的回到学校,恍然间觉得学校像极了一个极大的选秀场——学生会大约是受了超级女生的启发开始评选最佳课堂。
到处可见林颉峻的粉丝,四处拉票。
君莫嘴角带笑得看着师妹们在礼堂门口投票。
有人看见她,暧昧的朝她笑,她低头匆匆走开。
那一晚恰巧是颁奖晚会,他以最浅的资历入选,君莫挤在人群中,默默看着。
他站在了学校的礼堂台前,气质温和,依然是平日里的声音:“我在L大从学生开始,一直到现在成为教师,我只能努力的报答我的老师、学生和母校。
我不会离开这片土地”
是的,他的声音亦是如此平静,却没有人会怀疑他对学校、对学术的热爱,她站在小礼堂的角落,透过密密的人群,看着无数的学弟学妹站起来鼓掌,年轻的脸上活力洋溢,礼堂热气氤氲,每个人的脸上都被烘得暖色融融。
她依稀记得自己悄悄退了出去,外面却是冰天雪地,呵口气立刻出现长长的白色轨迹。
那一晚他们一起在雪地里走,她后来的记忆中就只有寒冷和黑暗,林颉峻问她家中情况,她不知道怎么开口,只是微笑不答,觉得睫毛上也细细的冻出了一层霜。
他刚从晚会上下来,疲惫的拥着她:“张老师身体实在不行了。”
她对这个词这样敏感,知道张院长于他,有着亦师亦父的深厚感情,低呼了一声:“怎么了?”
他的额头抵着她的,冰凉沁醒,“师母早不让他再看书了研究了,身体吃不住,天天在医院躺着,可就是不愿放下笔。
医生也说了,就算身体可以,他的眼睛也……”
林颉峻是张院长的得意门生,从本科生到现在,一直跟着他进行课题。
老夫妇并没有子嗣,喜欢他的天赋和人品,于是待他如亲子。
可是再伟大渊博的导师,也抵不过“岁月忽已晚”
这句话,终于还是无力再进行下去。
而林颉峻能做的,只能继续的在这些导师的心血中继续探索下去,而不让它终结流逝。
接下来他们还说了什么话,君莫没有听清,她觉得忠孝两全真是个很大很大的帽子,却被带在了自己的头上,她头痛的想,为什么一模一样的痛苦,她要承受一遍,他也是一样。
回过神来,早已过了寝室锁门的时间。
林颉峻突然说:“那就去我那里将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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