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真心对一个人好,那人却不一定同样对你好。
你若真心对这些动物好,它们必将十倍、百倍地对你更好。
所谓禽兽行径,倒比人的行径要好多了。”
言毕又目光逼人地看着弄尘:“就如同七七姑娘,她对你情深义重,对你如此周到,你却瞧也不瞧她一眼--我只是给小白喂食添水、洗刷皮毛,它却甘愿一辈子将我背在背上,这便是区别了。”
弄尘一听七七二字,那张温温柔柔的脸忽然有了一丝痛苦之色。
“弄尘并不是石头人,自然也知道七七姑娘的好。
只是人的感情如此复杂善变,又岂是喂食添水、洗刷皮毛那么简单?弄尘只怕肩上的担子太重,反而累及别人。”
说罢也不再跟着我,反而一反常态,失魂落魄地看了我一眼,便缓缓地步入客栈。
我听着他那样的叹息,心中生出了一丝隐隐的不忍来。
这世间没有故事的人,恐怕一个都没有罢。
这时我突然想起自回来后一直未见朱七七身影,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我回头对小白道:“那与我们同行的漂亮姑娘去哪了?”
小白马头一侧,低低嘶鸣了几声,我顿时又惊出一身冷汗--这朱家的大小姐真真不让人省心,原来我们走后,她已追着弄尘去了,两下里正好走岔了路。
我连忙追进客栈,唤道:“弄尘,弄尘!”
厅中正在吃饭的寻常食客都被我喊声吓了一跳,我定睛一看,哪里有弄尘踪影?遂急急地跑上了楼,只见弄尘的厢房房门洞开,空荡荡地人影都没有一个。
我心下一片惶然,在客栈中到处搜寻,然而他却像失踪了一般。
他走了?
我脑子里飞快地闪过这三个字,颓然地坐在弄尘房间的小几旁。
若是往常,我定然可以转头再去寻朱七七和沈浪再作打算的;只是现下他们去的是鬼窟,我最有阴影的地方--弄尘虽然总是一副轻佻的样子,却是个极有主意的人。
他突然间走了,我顿时觉得像是没了主心骨。
这样呆坐半晌,越发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正没做理会处,忽地窗外小白嘶叫了一声。
我不禁心头一凛--这时楼中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我将门掩开一条缝,正好看见先前在客栈中曾与一笑佛较武的彭立人。
这彭立人江湖人称“泼雪双刀将”
,算来也是个使刀的好手,我虽未十分留意,却也曾听一笑佛不住口地称他名讳。
只见此人面色灰败,哆哆嗦嗦,脚步虚浮不稳,来也是被那鬼窟的鬼骇得怕了,走到一半便半路折返。
彭立人跌跌撞撞地把自己的房门撞开,我一见那房间,顿时心道不好--方才小白嘶鸣示警,说是有生人气味,还是个练家子窝藏在这客栈之中的某一处,所指的正是这一间房。
我惊讶之余只觉得来人委实非同小可,这般进来竟然毫无声息,我也不曾察觉,这彭立人恐怕是立时要遭殃了。
我虽跟那彭立人完全是陌生人,但也不愿就此看着面前有人无故被害了性命。
当下身法滑溜,如猫儿般梭巡到相邻的房间里,静立在墙壁一侧伺机而动,仗着耳力好,细细分辨那房中的动静。
只听彭立人忽地一声惊呼,道:“朋友是谁?”
这时一个极其怪异的声音桀桀怪笑道:“冷月照孤冢…”
我心中大骇,脑中一片混乱 ,只想:“莫非这恶鬼真的来索命了?”
便再也听不下去,恍惚间只听那恶鬼似乎正在与彭立人争斗,那鬼冷笑着道:“区区人力,也想与鬼争雄。”
当真听得我头皮发麻,浑身冷透,只觉得两世为人从来都没有这般害怕过。
小半盏茶的时光过去,屋内忽然没了声息。
过了一会儿神智渐渐自惊吓中回复,我忽然想起我是要去救彭立人的,居然被这鬼吓得连初衷都忘记了。
头脑清醒了些,自然就开始运转。
默默想了一会儿,顿时心中大悔,暗骂自己白痴--小白既然嗅到生人气息,那这鬼,定然是活人假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