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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自家外甥的文学馆,却没有请他去挂个名。
这《括地志》眼见就要修成,长孙无忌偶然问了一句,李泰也回答的滴水不漏,竟然是一点儿也不想让舅舅沾手的意思。
长孙无忌于史书律法上都留有大名,也不很稀罕一本《括地志》,但心里自不舒服。
此时听雉奴提起,就冷脸问道:“魏王府长史又如何,修书又如何?难道你去问卷宗,顾徊敢不恭敬作答?”
李治低着头道:“不,舅舅,顾长史跟我讲的很仔细。
只是,大约耽误了校对工作,四哥亲自出面,让我……让我先走了。”
事情确实差不多是这样,近来魏王府上与文学馆都是007工作制,因魏王想赶着过年奉上《括地志》,所以最近催命似的让人加班。
顾徊的工作又很重要,稍微一耽搁,就有人上报。
魏王本来是想直接训小弟别给他添乱的,但想起上回父皇的话,又只好端出一张努力和气的脸,把李治哄走:“雉奴啊,四哥这里如今实在忙。
等明年完了事,四哥把顾徊送到你府上去住几个月,你随便问好不好。”
算是李泰难得的好态度了,李治当时就乖乖道谢,然后立刻捧着卷宗离开。
回来后,就再也不去寻长孙无忌问律法了。
果然,舅舅很快来问他了。
长孙无忌听李治含糊的话语,扬了扬眉毛问道:“让你先走了?魏王又训你了?”
上回‘魏王舆上训斥晋王事’,长孙无忌也有所耳闻。
就见小外甥只是摇头,再不肯说人不好。
还特别生硬的转了话题,指着案上一方砚台道:“舅舅觉得这方砚台好不好?是我前番去东宫看太子哥哥他送我的。
也是他的爱物,但见我喜欢,就给了我。”
长孙无忌点头:“不错。”
然后继续追问:“魏王那里……”
还未问完,就见雉奴低着头小心翼翼道:“舅舅,从前我总觉得,太子哥哥也好,魏王哥哥也好,都是同胞兄长,将来谁做太子都是一样的。
但……但舅舅,要是四哥哥对我越来越凶可怎么好?”
抬起眼来,尽是迷茫,和努力掩藏的畏惧。
长孙无忌震动了。
雉奴那句‘都是同胞兄长’,就像一盆冰水泼在他身上,在晚夏时分,几乎逼出了他一身冷汗。
是啊,他总以为都是亲妹妹的儿子,都是亲外甥。
只要不是别的妃嫔生的儿子,这三个外甥谁登基都是一样的。
总要尊敬他这个亲舅舅。
但李治的遭遇告诉他,可不一样!
雉奴这种乖巧的亲弟弟,魏王都这样苛责,那自己这个与他不甚亲厚,又一直在支持太子的舅舅,又能得到多少尊重,甚至……善意呢。
便是他到时已经老去,可以不在意手中的权柄,不在意晚年是否凄凉。
但偌大的长孙家又该如何自处?
长孙无忌沉下心来开始考虑,虽然都是亲外甥,但哪个外甥做皇帝,才对自己更好。
脑海中浮现出的便是一张斯文清秀的脸庞,就像自家子侄一样,静静站在一旁听他讲解,没有一点儿皇子对待臣子的骄矜。
若是太子真的不成了,下一个,对长孙家,对他自己来说,选雉奴绝对比选那只青雀要好。
只是……长孙无忌唯一发愁的就是,雉奴是个最乖不过的孩子,又因年幼向来是只听话再不争不抢的,如何才能引导他肯上进,也去搏一搏皇位呢?
长孙无忌对月长叹:愁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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