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死瞪着瘫倒在地上的杜子君,单峻发狂地怒吼一声,猛地朝他拦腰撞过来,这一下要是撞个瓷实,杜子君瞬间便会化作一摊摔挤在水晶墙上的肉泥,连抠都抠不下来的那种!
千钧一发之际,杜子君的眸光却在虚空中一点一滴凝聚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在单峻怒不可遏,几近失去理智碾压过来的刹那间,他深吸一口气,连胸腔的骨头都显出了可怖的凹陷,紧接着便一跃而起,五脏六腑仿佛都被折断横突的骨头搅成一团,发出叫人倒吸冷气的咯吱声。
他飞身而上,以不符合他眼下伤势的敏捷程度骑上单峻肌肉隆起如铁石的脊背,犹如骑着一头发狂的疯牛,驾驭着他狠狠冲向坚固的水晶墙面!
瞬间的反客为主,瞬间的形势调转,单峻尚未反应过来,耳畔就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他眼前一片发懵的白光,过了很久,足以顶碎天灵盖的疼痛才从大脑中一点一滴沁上来,而后轰然漫成滔天洪水。
杜子君一脚内钩在他的腰上,几乎卡进肋条间的缝隙,差点把两根肋骨翻折出来。
他一边断断续续地咳血,一边揪着单峻的头发,往墙面上狠砸!
“不是!
说要!
操我!
吗!”
杜子君遍体暴戾的煞气,他咬着牙,伴随着血花四溅的撞击声,将那些带血沫的字眼一字一句地从牙缝中挤出来。
单峻满头是血,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精壮的上半身伤痕累累,到处是绽开的血口。
“来啊……”
杜子君挨近他完好无损的右耳,阴森地嘶声道,“我就在这呢,来啊!
!”
最后一个字脱口,最后用尽全力地凶猛一撞,单峻的头骨差点粉碎当场,彻底再起不能!
杜子君气喘吁吁,浑身是血,随手将口鼻喷血,浑身痉挛颤抖的单峻甩在地上。
他大口喘气,看都不看瘫如烂泥的手下败将一眼,便一步一颤,摇摇欲坠地向镜子走去。
……真是久违的感觉啊。
他恍惚着想,耳边仿佛又下起了瓢泼倾盆的暴雨。
有多久没这么拼命地打过了?
……大概,已经有好多年了吧。
他一下又一下地吸气、呼气,喉咙和气管拉出风箱般吃力的嗬嗬声,眼前一片朦胧,唯有鬼火还在幽幽地燃烧。
这时的镜中世界里,闻折柳和贺钦正在与亡者的灵魂沟通。
这里的时间流速似乎与外界并不相同,在离开路灯照射的范围后,他们又在血泥肉堆般腥臭柔滑的地面上跋涉了很久,无法走快,也无法掉头另寻出路。
两人轮番数秒,数到1080秒时,贺钦腕表上的分针才堪堪移动过两格。
渐渐的,除了空气中令人昏厥的腐臭血腥,贺钦还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酒气。
两人坚持往前走,又数过一千多秒,脚下的土地也愈发粘稠柔软,形态接近泥沼后,他们终于在前方看到了点点蜿蜒微弱的幽光。
“那是……”
闻折柳狐疑地蹙起眉头,“河?”
贺钦道:“酒河,我们就快找到它了。”
两人渐渐靠近目的地,酒河中泛滥的微光也越多,到了足以照亮前路的程度后,闻折柳这才惊骇地发现,两侧流淌的暗色河水中全是上下沉浮,密密麻麻的骷髅头骨,而那些星星点点的光,则是它们空荡眼眶中亮起的鬼火!
“继续走,”
贺钦的声音温和坚定,“不要怕。”
借着河中鬼火的光亮,他们最后在河流的源头望见一尊巨大的鬼灵。
说是巨大,其实也不甚妥帖。
只是那女鬼的四肢和头颅都羸弱无比,看得出生前的纤细状,可是,它的肚腹却肿胀得比怀胎十月的孕妇还要大,若真要让人形容,就是活像在泡发的苹果上插了四根牙签,诡异可怕得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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