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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格暗自捏紧拳头,心中越发惶恐焦躁起来,她迈步上前,试探性的喊了一声:“江沐!”
江沐以往不太喜欢被人直呼其名,据耶格观察,似乎除了宋安安和江梦瑶这么喊她时没有异样,其他不知轻重的人这么一喊,她总会下意识轻轻皱一下眉头,熟悉的人更是会被劈头盖脸的一顿严惩。
然而可此时的江沐只是木然抬头扫了她一眼,呆呆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又侧头看向刚才的女人,目光中有些急切,可那女人还愣在原处有些发懵。
江沐似乎有些不耐烦,陡然俯身,如同拿起布娃娃一样把宋安安搬到一旁的沙发上放稳,回过身,左手“哐啷”
一声拍在茶几上,一盘虾子和一旁的鲜榨果汁跳得老高又落回桌面,吓得那女人立刻缓过神,赶忙跪到案几边,重新开始“兢兢业业”
的剥虾工作。
耶格瞳孔骤然紧缩,如果是装的,她想不出江沐这么做的原因,江沐可以装伤装病博取宋安安的同情与愧疚,但不能在这么紧要的关头装作自己失去一切思考和战斗能力,况且从耶格对江沐的了解度来讲,此刻的举动已经超出了她的演技范围,因为她就算在演戏也向来是不能丢面子的。
耶格顿时陷入了被掏空一般的茫然无措,就在她想妥协的承认江沐是真的精神失常时,宋安安做出的回应,又陡然将她拉回现实。
“我能带她走吗?”
宋安安抬起头,眼中压抑的泪水始终没有流出来,可这样柔弱的泪水中却浴火重生般展露出某种她长这么大以来,从未有过的勇气与坚强。
“我想带她走。”
宋安安嗓音极轻却不容质疑。
“你想干嘛?”
耶格有些烦躁,不知道宋安安这时候又想怎么折腾胡闹添麻烦。
宋安安抬头诚恳的看向耶格恳切的说:“她告诉过我,她妈妈不喜欢她,都是利益关系……”
宋安安侧头摸了摸啃虾子的江沐,透出一种坚定的淡然:“现在这个样子,她妈妈一定没耐心照顾她的,那……可不可以,以后,我来照顾她,等好起来再还给你们。”
耶格又好气又好笑,不自觉的带了些嘲讽的意味:“那要是好不了呢?你打算养她一辈子?呵,现实点吧小姑娘,以你的条件,毕业后不靠父母,养自己可能都困难。”
“我可以。”
宋安安鉴定的眼神让耶格无法再流露出一丝玩笑之意:“过年期间打工工资很高,我带她回老家不用房租,之前还攒下一些生活费,活到领假期工工资绰绰有余,回学校前我一定能找到兼职,我什么都能干。”
宋安安说这些话的时候异常平静,耶格却被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激得倒抽一口冷气——宋安安没有像她想象中的那样只知道哭泣,或者毫无意义的求她找人治好江沐。
这样一个懵懵懂懂有些娇惯的独生女,生活劈头盖脸毫不留情砸下来的压力竟然被她咬牙扛了起来。
原本遮挡风雨的大树倒了,她没有寄希望与别人拯救江沐,而是勇敢的独自背负起所有的责任与重压,未来凄风苦雨满地泥泞,没有人看得清的道路,她却没有丝毫胆怯。
无路可退,是让人成长的特效药。
耶格蹙眉缓了口气,许久才嗓音微哑的说:“别想太多了,这里的人会照顾好她的。”
“我不放心。”
宋安安面无表情的说:“我只相信我会照顾好她。”
耶格无奈的苦笑道:“你不是昨天还说跟她不可能了吗,不是无法接受她那样的欺骗吗?这就变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