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染凝目观望片刻,道:“好多熟人。”
果然好多熟人,兵部林尚书带着一群人来了,坐在楼下一个不太显眼的位置,平南侯府的表哥也来了两个,坐在另一个不显眼的位置。
另有朝中许多他认识的人都来了,大家伙儿坦荡无比地打招呼,拉家常,较劲儿。
明染冷眼旁观着,眼光扫到一个锦衣男子那里,忽然脸色渐转阴郁,将手中茶杯重重磕在案上:“成亲了还敢出来鬼混,待我揍他一顿去。”
他一闪身出了雅座,虞劲烽忙亦步亦趋跟上:“你要揍谁?你先冷静一下。”
坐着角落里的何尔晟忽然感觉对坐椅子上多了个人,他转头去看,见一人以手托腮斜靠案边,身着一件泥金缎缠枝牡丹暗纹宽袍,羊脂玉冠上镶嵌一颗虽不大却溜圆的南珠,竟是少见的金黄色。
整个人像养在金瓶里的一朵玉版白,在一片辉煌璀璨的灯烛中,东风占尽,韶华彰显。
何尔晟愣住了,明染瞥他一眼:“不认得我?我是簌簌的表兄明染。”
何尔晟忙起身深施一礼,以表兄呼之。
他是云京六姓中燕子楼何家长房嫡次子,时任吏部六品文书,还是平南侯府左簌簌的亲老公。
明染将一只手搁在案上,手指叩得案面嗒嗒作响:“何二少爷这是做什么来了呀?”
何尔晟赔笑道:“不过是跟着同伴来看个热闹,表兄又是做什么来了?”
语气中带着几分寻到同道中人后的亲切和暧昧。
明染冷笑一声,忽然道:“我看中了你这座位,你到楼外去吧,不许再进来。
不,你最好直接出了书院回家,一刻都莫要耽搁。”
何尔晟一愣,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为什么让我出去?”
明染并不看他,只是注目堂中台上珠帘,沉声道:“你说呢,你一个成了亲的人,跑到这地方来鬼混,你可对得起簌簌?我说让你走,是给你面子,难道你想让我将你扔出去?”
何尔晟闻言又惊又气五内俱焚的,他在家里也是娇生惯养长到现在,有些不知天高地厚,梆梆地回应明染:“我成亲了就……就不能来了?这文雀楼里已成亲的人多得很,表兄难道一个个都将他们撵出去?况且表兄您也订婚了,您不是也来了?”
明染道:“我虽然订婚,可是没有成婚,如果成婚后,绝不会再来这种地方。
况且我今日来,也是另有要事。
你少罗嗦,只说你走不走吧?”
何尔晟怒笑道:“表兄这话就有趣得很了,来这种地方,还另有要事,能有什么要事?不过是跟我一样盯着美貌小娇娘,偏生说得这般冠冕堂皇。
只许你州官放火,就不容我百姓点灯,你还讲不讲道理?”
明染唇角带笑,眼神却冰冷:“不讲,你能怎么样。”
第30章第三十章
何尔晟的确不敢怎么样,却又不愿轻易退却,片刻后冷声道:“我不惹你,我换个地方成不成?”
虞劲烽站在明染身后旁听着,也觉得他似乎管得有点宽,那边还有左簌簌的亲兄长两个呢,也没见人家怎么样,哪里轮到他这个表兄出头。
他伸手拍拍明染肩头,低声道:“这不是你该管的事儿吧?也许你表妹根本不在乎,你这般强出头可不好。”
明染道:“我表妹在乎,只是这人不听而已。”
他见何尔晟果然要起身另寻地方,跟着起身,闪身挡住何尔晟去路:“我适才的话你没听到?”
何尔晟怒道:“表兄,你究竟要如何?我在家里不舒心,出来寻个乐子还不成?也别怪我要往这地方来,你那个表妹,看起来跟个大家闺秀一样,可是我不过摸了她陪嫁丫头一把,她就敢跟我怄半个月的气,还躲到陪嫁庄子里闹着不回家,哪里有半点的贤良淑德,有她这样做媳妇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