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他只是让自己不去动那个冰箱,所谓的遗忘,其实是自欺欺人。
邢琛看完视频关掉电脑,他知道如果将学校论坛里的帖子从前到后看一遍,或许能扒出一点蛛丝马迹,进而搞清楚大二就能在人人艳羡的企业里实习的乔千岩怎么会在偏远的洛江做一个客栈老板。
可他没有翻阅下去,说不清楚是好奇心不够,还是对那些事有抵触,似乎他认识的乔千岩,一直都该是那个骄傲耀眼、浑身是刺的少年人,不该是楼下院子里沉静的男人。
邢琛从房间里站起来,从窗户能看到楼下,乔千岩仍然弓着腰刷椅子,后背的脊线让衣服鼓出一条长线,从邢琛的角度,几乎能凭眼睛丈量出乔千岩细瘦的腰围。
该用什么语言形容此刻的心境,邢琛想起去年春天去外地出差,路过一条小河,那河面原本结着冰,他和几个同事站在河边晒太阳,突然就听到河面破冰的声音。
他低头一看,晶莹的冰块在阳光下突然裂开,冰块下的河水立马汩汩流出。
邢琛走到门外,趴在栏杆上看下面的人,高声问道:“老板,去千方口该怎么走啊?”
“去千方口有段路塌方,要过几天才能修好。
如果想去那边玩,最好坐本地的旅游车绕一段盘山路,你们不要开车过去了。”
乔千岩仰着头回答他,“东街口有汽车站,那里每天都有发往各个景区的旅游车。
现在游客不多,你们可以包一辆小面包车,玩起来比较自由。”
邢琛:“过去需要多久呢?”
乔千岩:“五六个小时吧。”
“这么远?”
邢琛想起父母的身体,让他们坐五六个小时的面包车,那就不是旅游是遭罪了。
乔千岩:“年轻人过去没问题,老人确实不太合适。
不过洛江景区很多,你可以选择就近的。”
邢琛:“我在网上查了附近有个湖,可是地图上显示的都是小路,找起来太麻烦了。”
乔千岩:“你说的应该是鲁湖,那里确实不好找。
不过我这里有导游的电话,要不给你们找一个本地导游?”
邢琛从楼梯上走下来,慢慢踱到乔千岩身边,看着他道:“老板是安城人吧?”
乔千岩点头。
邢琛用手指了指父母所在的房间,笑道:“我怕父母不乐意,他们年纪大了喜欢听家乡话。
不知道老板你下午有没有时间?能不能麻烦你给我们当次导游?”
洛江的私人客栈里有很多脾气和善的老板,有些还会让游客们和自家人一起吃饭,游客遇到什么问题,他们也都当亲人似的提供帮助。
淡季的时候,很多客栈老板愿意给游客当导游,额外赚点钱。
这些都是网络上的游记里透露出的风俗,邢琛前两天搜索过。
乔千岩看看在屋子里缝窗帘的奶奶,带着歉意道:“不好意思,我奶奶身体不大好,我不放心留她一个人在家里。
如果你们不愿意要本地导游,我去找找其他的,有些是外地过来工作的,普通话很标准,你们不用担心。”
乔奶奶听到乔千岩提到自己,在屋子里问道:“千岩,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