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其实也不算种田呢
南市不如西市北市那般熙熙攘攘,更没有人声鼎沸的酒肆,曼妙媚人的胡姬。
这里大多是寻常百姓,来贩卖些自己吃不完的瓜果蔬菜、米粮油面,或是家中妻女织的棉麻绢布,更有猎户渔樵来兜售一日所得。
“诺,这一年的房钱我便先给你了,”
苏诲抽了百钱,硬塞给刘缯帛,“贵府为何不养些鸡鸭?”
刘缯帛苦笑,“其实家中也曾养过,只是先前绮罗大病一场,都已尽数吃光了。
后来阿娘忙于活计,我日日苦读,绮罗年纪尚小,也便这么耽搁下来。”
“那我来养罢,”
苏诲不以为意道,“贵府可有田亩?”
“原先也是有的,只是父亲去后,母亲也无心力再去耕种,便统统变卖了。”
苏诲挑眉,“空地呢?”
刘缯帛想了想,“屋后倒是有些空地,约莫有半亩罢。”
苏诲其实对什么亩啊丈啊都一无所知,便懵懂点头,“也就是说能种些果蔬?若是能自给自足,岂不是能省下很大一笔开支,你为何不想想呢?”
刘缯帛长叹一声,却不多言。
苏诲满心疑虑,却还是买了两对芦花鸡,又买了些菜种,如胡芹、白菘、赤苋、萝菔一类,快要付钱时,却被刘缯帛抢下,说是一年房费绝不到百钱,这些鸡鸭鱼菜日后定是众人同享,他家中有三人,所以菜金理应由他来付。
苏诲自是不让,两人一番争执后,最终决定各自担负一半,最终满载而归。
苏诲回府后,先粗粗沐浴了一番,便想着去伺候那些带毛畜牲。
还未走到院中,就见刘缯帛坐在胡床上,正削了竹条编着什么。
刘绮罗趴在一边,手托着腮看着他。
“这是?”
苏诲绕到他身后,好奇问道。
刘缯帛还未答话,就听刘绮罗笑眯眯道,“苏哥哥怎么连这个都不懂,这是鸡笼呀。”
苏诲看向在院子里欢脱踱步的四只芦花鸡,莫名其妙道,“让他们跑着便是,何必用樊笼桎梏,岂不是磨灭了他们的天性?”
刘缯帛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倒是个仁善的,本就是用来吃的牲畜,难不成还要供起来不成?”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么?”
刘绮罗也跟着起哄。
苏诲瞪了刘缯帛一眼,刘缯帛也不恼,不甚熟练地将竹条变成一个个小框,“白日倒是还好,而到了晚间,难免会有黄鼬社里一类来叼,关起来总归要好些。”
苏诲点点头,转头又去看菜种子,迟疑道,“先前你说无暇料理菜园,不如你教了我,你安心温书,我来罢。”
“你当真不想科考了?”
刘缯帛蹙眉,又顾忌刘绮罗,并未多提,“若是得空,我也会打理。”
说罢,便开始拉着苏诲教导起来,从哪种菜喜旱,哪些菜阴,哪些菜需肥……
说到此处,苏诲抑制不住地阵阵反胃,刘缯帛见他惨白面孔,叹息道,“你每日记得浇水便好,培土用肥一类还是我来罢。”
苏诲摇头,“我总是要学会的。”
刘缯帛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刘母喊几人用晚膳,便只好不提。
晚上,二人回到房内,刘缯帛按惯例伏在那小几上温书,苏诲却躺在榻上,一动不动,两眼直愣愣地看着屋顶。
“苏兄,”
刘缯帛踌躇道,“经此变故,你到底是如何打算的?”
苏诲漫不经心地抬眼,“打算?自是好自为之,好生活着。
还能有什么别的打算?每日或耕读于东篱之下,或浪荡于山水之间,悠游自在,有何不好?何况博王孙不还曾经引过古人之言,曰才子佳人,俱是白衣卿相,何必去看那些公侯脸色?实不相瞒,我深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