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理不睬,江愁余有些迟疑:“老丈若是方便,在下想……”
邱觉非打断他,直截了当道:“他想买笛子。”
工匠这才正眼打量他们,随即兀然起身,转身便进了里间。
“这人举止怪异,想来也是个奇人。”
江愁余喃喃道。
老人蹒跚着抱着数个盒子回来,江愁余这才发觉他竟是个跛子。
他把盒子一个个摆到案上,一言不发地站着。
邱觉非笑眯眯地道了声谢,小心翼翼地打开一个,递给江愁余。
江愁余只瞥了眼便在心中叫了声好,选笛最重竹质,而手里的笛子想来是用水竹做成,色泽青翠、管壁厚实、粗细适中,正是笛竹的上上之选。
再看工艺,每柄竹笛都被磨制得光滑透亮,未缠丝上漆,上面只精巧地雕刻着山水诗画。
2
“诶!”
邱觉非持着柄竹笛低叫一声。
江愁余一看,只见那笛子上面只寥寥几笔山水,一旁用枯瘦的草书题着。
“江晚正愁余,山深闻鹧鸪。”
“这倒巧了,”
江愁余不假思索地看那工匠,“这笛子我要了。”
工匠拿着锉刀,随手在几案上划了几笔。
“看着给。”
江愁余犹豫片刻,从怀里掏出一个银元,放在桌上。
那工匠又写道:“找不开。”
江愁余转身出门:“那便别找了。”
他掂量着手中竹笛,念及身世,不由悲从中来,怅然低吟道:“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江晚正……”
3
他心思沉郁,连邱觉非靠近也未发觉。
猛然一阵刺耳的噪音袭来,转头就见邱觉非满脸顽劣,嘴巴刚刚离开竹笛。
“你也买了?”
邱觉非摇头:“你钱给多了,方才那老头不依,便送了一对龙凤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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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愁余接过,粗笛腾龙,细笛舞凤。
“我方才问了问街坊,那老工匠制笛世家出身,年轻的时候得罪了满清衙门里的人,在牢里被打跛了,后来打了好些年的光棍,好不容易买了个媳妇成亲,生完孩子那媳妇就跑了,他就一个人拉扯着孩子长大。”
邱觉非摇首叹息,“结果前些年,他那独子被王家烈抓了壮丁,也没了,至此他就再未开口说过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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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将晚,两人踏着暮色漫无目的地行走于乡间阡陌,直到邱觉非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