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嘴里不曾说什么,心里却是有数,就当成是白疼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就是了。
舒婆娑想着,对于一个出嫁三年,可肚皮一点动静也没有的出嫁女而言,她妹妹最好有自己想象中的坚强和能干,无须娘家人扶持她什么,否则真到了需要娘家人出头的那天,也不知道谁会理她。
爹娘也许会,然而她是绝对不会的。
时间飞快地往前走,六月初六,宜嫁娶。
这一日,舒婆娑顶着一双黑眼圈,大早就被人从被窝里挖出来上妆。
都说新娘子结婚这天要美美地见人,她会熬夜熬成这样,不得不说起前一夜的事。
这还不都是她娘在婚礼前夕逼她听了一晚的婚前教肓,详尽地解说着教导女子房中术的避火图。
娘啊,真的没必要描绘得这么清晰,这玩意在她眼中根本不算什么,现代更露骨的她看过不少,到底怎么进行,她也大概了解。
舒婆娑临走前,宁馨长公主拿出一只锁起来的黑漆螺钿长条盒子。
“你把这个带回去看,就知道是什么了。”
宁馨长公主还卖关子呢。
既然娘不肯明说,她也不问,带回去看就是了。
回到院子打开一看,舒婆娑倒是愣住了。
盒子里满满都是信,是东伏羲写给她的倌,一封封,甚至还有些边缘不齐整的布,看上去是临时撕下来的,那得是军情有多紧急?在那么匆忙的情况下,他仍不忘给她捎信,这份情意太贵重了,贵重到她觉得整颗心都沉甸甸的。
她何德何能,能得到那人一心一意的对待?怕是穷其一生都无法回报了吧。
舒婆娑轻轻抚着那些完好如新的信笺,这些就是那厮叨念着的信,原来全被她娘给扣下了。
娘这一事做得隐密至极,这是不想她和东伏羲再有任何纠葛,想让她断了一切绮念。
想来是这会儿她要结婚了,成亲的对象还是他,娘这才不得不把信还给了她舒婆娑彻夜把那些信一字一句看完,又一封封珍重地放回盒子里。
她不怪她娘,所幸最终她还是收到东伏羲全部的心意,她会搁在心里头。
这一生有个男人将她视若珍宝,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舒婆娑是舒牟晏背出门的,他低声对她说道:“阿姊,你一定要幸福。”
“嗯,”
舒婆娑声音有些哽咽,“我会,一定会的。”
舒牟晏走得很慢,可是再慢也有走完的那一刻。
他将舒婆娑交到东伏羲手中的瞬间,郑重无比地对东伏羲说:“姊夫,我姊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待她。”
一身大红绣金圆领喜服,束着同色大红腰带,头带七梁冠,满面春风的东伏羲很是喜欢舒牟晏对他的称呼。
他颔首,“我妻,如我命。”
舒婆娑的小手被东伏羲紧握,从此,她的人生路上多了一个男人,无论是狂风暴雨还是艳阳烈日,她都会和他一起面对及走过。
喜轿不能免俗地绕了上京一圈,真正的十里红妆,见过的人无不艳羡称奇。
马车后面有人不停地撒着喜饼与喜钱,这时,无论人们心中是怎么想的,对舒婆娑是褒是贬,起码这一瞬间,都表达着对新人浓浓的祝福。
喜轿到了东王府后,舒婆娑下轿,无数宾客的眼神都集中在她身上,幸好她头上盖着盖头,只要专心注意喜娘的提醒和脚下的步伐,不出错就好,至于旁人的眼光,全由东伏羲应付。
尽管心中已有准备,但她仍不免紧张,这样一路走下来,她全身僵硬,到后来连自己是怎么进喜房的都不知道了。
喜房里灯火通明,婴儿臂粗的龙凤喜烛偶而爆出一两个灯花,发出轻微的毕剥声,更彰显出当中的喜气。
东伏羲潦草地敬着酒,最后干脆把准备来闹洞房的几个皇子和死党推去替他完成尚未结束的敬酒,而后步伐如飞,赶去喜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