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一掌柜见识广,他皱皱眉头想起近几日在茶肆里听过的传闻,“竟会是个盗墓女?”
“去!”
另一人出声手势挥了挥,像在拍苍蝇,“掌柜您别说笑了,女人敢当盗墓贼?打死我也不信!”
“那您老就等着被打死吧!”
胡狗子啜口乌梅汁,气定神闲,“那个白衣女子还真是个盗墓贼!”
此话一出众所哗然,人人脸上写着惊讶。
“那一夜,两个小伙计吓得没魂,”
胡狗于回思,“我狗子虽不算是什么英雄好汉,但好歹总是人家的头家,小伙子说得栩栩如生,搞得其他人心底直毛,天没亮,我就回了墓园仔细勘验,终于在坟冢旁见着一排细细足印,直没向坟撂旁左侧,蹲下探了探,土是松软的,用铁锹掘了掘,果然见着用火药炸过的痕迹。”
众人投了声音,只听得狗于续语——
“那丫头是个行家,早摸清楚了地势,探出了那墓穴里最脆弱的部位,从容进出,若非让我那两个小伙计无意中见着了她,谁也不知道墓中有人曾经进去过
了。”
“官府可曾派人来查?”
“隔天我陪着王家少爷去报了官,县卫守那儿派了几个专查盗墓案子的熟手来,进了墓清点财物,除了对戏球的白玉狮外,其余东西原封不动。”
“只拿了对白玉狮?”
有人不解,“王老爷是咱们县里首富,听说当日下葬时,王家少爷为显示孝思,求显赫门霉,陪殉葬晶丰盛可抵王公贵卿呀!难道就这么件值钱货?”
“当然不是,”
胡狗子摇摇头,“当日我陪着衙差人了墓穴中,那一箱箱的金银珠宝揭开来还会灿着人眼呢!可那丫头啥也没取,从容不迫地就只取了那件‘白玉戏球狮’,其他动也没动。”
“这个样儿……”
潘掌柜沉吟, “倒让人想起了十多年前轰动江湖中的盗墓王——‘死人债主’了,那家伙也不贪,但对于想要从死人那儿抢到的东西,却从来不曾失过手,他年轻时行事作风狂佞大胆,曾和人立下过赌约,誓要取得皇陵中的几只珍宝,官府得到消息,防了又防,守了又守,最终却都还是让他得了手。”
“潘掌柜,您口中:死人债主’这号人物那日我也曾在专查此案的秦捕头口中听闻,”
胡狗于皱皱眉头,“两人手法极相似,但论起年纪, :死人债主’这会儿至少已近五十,且又是个男人,若真有所关联,这白衣少女若非他的女儿那就可能是徒弟了。”
“徒弟?!”
有人怪笑,“盗墓这行还有传承?而且,这么大名气的人竟找个丫头当传人?”
这‘死人债主’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
有人发了问。
“善恶这东西向来因人立场而异,”
潘掌柜到底见过的世面较广,论起是非有条有理,“在官府衙门及富豪眼里,:死人债主’是个夺宝盗贼,又是个狡逃多年始终未能到案的通缉人物,几桩皇陵大案悬者多年未解,在他手中消匿的又都是些相当够份量的珍宝,是以,在官府人眼里,他是个头号棘手的眼中钉,务必除之而后快,但到了寻常百姓眼里,他的定位却又截然不同了。
“赏玩古物毕竟是有钱人家才玩得起的玩意儿,那些穷人们就算不吃不喝一辈子也拥有不了半件宝贝,不理解这些东西价值何在,更不能理解放着好端端钱财不用,拿去陪死人睡觉是为啥,见着有人恶整这些有钱人,仿佛无意间帮他们代出了口气,自然欢欣,再加上连续几年里,有些善堂常会莫名其妙收到大笔用:死人债主’名义捐出的善款济助贫苦人家,甚至兴建义学,造桥铺路,诸位想想,这样子的:死人债主’又怎能不被穷苦百姓们奉为义贼呢?”
“那倒是……”
环在潘掌柜周遭的人纷纷点头称是,役见到角落里一个沉思的目光。
“少爷!”
沉思中的男人身旁坐着个仆役打扮的少年,见众人说得热切,他忍不住对着始终沉默的男人出了声音,“真没想到明明是个盗墓夺宝、抢死人财物的坏胚,竟被这些愚民给当成了个神柢义贼?”
少年语气中净是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