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天生的流浪者,这样的安详不适合他。
郁干狂下床,牵动到下腹的伤口隐隐作痛,这才发现自己浑身别无长物。
细微的声音惊动浅眠的班袭,她转头,不意望见一具昂藏的男体,脸色微微一红,那人却是毫不掩饰,一双清明眸子透着黄玉般的辉芒……
先前在林子里时,只注意到他一身是伤,此刻直直望入他的眼里才发现,那双瞳仁不是惯见的黑色。
“你是外族人?”
她皱眉,不会听不懂汉语吧!
“契丹人。”
郁干狂冷冷回答。
年轻大夫闻言松了口气的模样,软化了郁干狂僵硬的脸,为什么呢?他不明白。
自从踏入中原之后,明显的外族样貌及体型,与周遭的汉人格格不入,他对他们的敬畏眼神从不以为意,为何此刻这大夫的不以为怪反而令他觉得异样?
郁干狂还没□清自己的想法,只听到班袭说:
“你听得懂汉语就好。”
她回避他昂然的身躯所带来的压迫感,转身走到屋旁,弯身由木箱里翻出一件长氅,刻意避开他赤裸裸的身躯,一双清丽的眸子牢牢望着他刚毅的五官。
“事急从权,请原谅我不得不剪去你的长裤才能为你疗伤,这是我的,将就披着吧!”
郁干狂接下长氅,那貂毛长氅披在他身上感觉顿时小了好多,班袭望着他露在外头的两只毛腿,忍住喉间的笑意,正色说:
“有些小。
先忍耐一下,过两天我会请人送来合身的衣物。”
他强抑的笑意没有激怒郁干狂,可以看出他没有恶意,并非蓄意讥笑。
“不必麻烦了。”
郁干狂双手抱拳,“谢谢兄台,救命之恩容后再报。”
班袭愕然望着他坚定离去的背影,“慢着。”
他停住,侧身,扬眉。
“你的伤口还没有完全痊愈,为何不多待几天?”
她以医者的关心在问。
他的担忧是道暖流,流入了他的心里。
有多久没人真正无求地关心他了?郁干狂露出第一个微笑,
“谢谢。
不碍事的。”
他望着屋外逐渐变暗的天色,“有人想置我于死地,留下来只怕会给兄台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