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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其实顶感谢这小子这副不上心的劲儿——他一大老爷们儿,又是大院儿那有面子的老大,总不想被谁撞上自己这么不成气的鬼样儿,秦晋要敢在这时候同情他,他非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心里暗松口气。
王巍眼眶红红地看向爷爷,然后猛地往下一拜,咣咣咣地嗑起响头来。
脆生的磕头声伴着超度声,渐渐地,秦晋闭上嘴,王巍咚的一下,一个狠头撞在地上不起来,秦晋垂眼看他,叹了口气,伸手按住这小子的毛脑袋,就在同时,王巍终于崩溃一般,闷声呜咽起来。
夜特别静。
王巍的哭声才显得特别清晰。
秦晋也不看他,只是抬着头,放长目光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夜色,那男人压抑的抽泣声从耳朵里传进来,扯着他心里也跟着难受。
“我警告你秦晋,别他妈废话!”
王巍瓮声瓮气地低吼。
秦晋狠狠揉了揉王巍的头,一句话也没说。
按照习俗,王巍给爷爷守灵三天。
没人跟他轮流,他就不吃不睡,在爷爷身边跪着,秦晋也不劝他,自己找些事干——去林子里砍树,做棺材。
王巍爷爷是村子里出了名的老好人,听说城里来了孙子在王家守铺,村人纷纷过去吊唁。
白天家里人流不断,王巍就在一片叹息声跟哭声里跪拜回礼,一天也不知听见多少回“节哀”
,他倒是一副不怎么重创的样儿,朝来人大喇喇地一咧嘴,一句“放心,我坚强着呢!”
来人也就再就没话了。
这天晚上,王巍把最后半拉馒头掰成两份,大块的给了秦晋:“你棺材做的怎么样了,明天能下葬?”
“这个不用你操心。”
秦晋瞥了王巍一眼,这小子两天两夜没睡了,眼都肿了:“我替你。”
“替我什么?当孙子啊?”
王巍呛他一句,也不动劲儿,秦晋沉默一下,过去拽王巍胳膊。
“你别动我!
我真跟你急啊!”
王巍吼了一声,秦晋还拽,他骂一句“操你妈勒个b……”
一把推上秦晋,发狠似的跟秦晋滚在一起,一下子就把人按到在地上,抡圆了胳膊一拳兑过去。
秦晋哪是个吃亏的主儿,张手就攥住王巍的拳头,上腿把他腰夹住,一翻身立马儿把人压下,抡拳就上,打了个正脸。
“操——你小子下狠手!”
王巍啐了一口血,真急了,咚地一下就拿脑门儿撞上秦晋脑门儿,接着伸胳膊扼住秦晋的脖子,往死里勒,秦晋也用相同的方法勒住王巍,俩人打得那叫一个难解难分,在地上直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