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阻止?”
褚画完全不可置信,将那双挺长的眼睛瞪得溜圆。
这一路他听见太多关于这个男人的负面讯息,来自他的妻子,他的女儿,他的情人,却从未想过会在这样一个慈爱优雅的老人口中获得这些。
“你也许无法想象,一个陷入泥潭、自身难保的少年居然还想救助他人?”
于琴弦般根根铺张于屋子的光线下,老妇人将苍老如枯枝皱叶的手缓缓张开,投下五指的阴影。
叹气说着,“这是他的苦难之源,怜悯之心烙印于这个男孩的本性,但后来就渐渐消失了——他出院之时,我已经完全不认得他了。”
话题蓦然僵住,年轻警探在不大的病房中踱着步子巡视,最后停留在一片格外华丽的字迹前。
仓促一瞥,该是一首情诗。
“这里还有别的人来过吗?这间……”
决定给它一个更妥切的称谓,“这间囚室?”
梅夫人摇了摇头,答非所问地笑出一声,“说说你所认识的康泊吧。”
“嗯……”
掉过脸望着对方,褚画一番埋头思索之后说,“他很优雅,很聪明,擅于洞察人心,也同样惯于狩猎。
与其说他是个处处完美的绅士,倒不如说他是道隐秘难解的谜题,总在你意料不到的时候出现,同时为你的血液注入兴奋与迷惑……当然,尽管如此,你还是会忍不住想要向他靠近,忍不住觉得他很……很……”
适时住了口,两道漂亮的眉毛微微蹙在一块儿,似在苦心斟酌一个恰如其分的字眼。
梅夫人笑着问道,“很迷人?”
年轻警探微瞋眼眸地愣了一愣,旋即大方地承认,“对,很迷人。”
咬了咬下唇,大方之中又透着股腼腆的劲儿,“非常迷人。”
“在你之前没有外界的人知道鹿树疗养院。”
始终端放着一个慈爱的笑容,老妇人说,“他很富有,也结交了不少政界人物,可以说他能够轻易地就让自己这最不堪回首的六年时光变成空白,却独独愿意对你坦白。
这就好比在你面前剖开他的胸膛,曝露他的心脏。
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
类似的问题曾也听过,褚画几乎不假思索地回答,“因为我长得帅?”
梅夫人又笑了,“你的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褚画不再说话了,他走上前轻轻抚摸墙壁,抚摸上面那些蜡笔字——
我想献你一枚吻,
在日落黄沙之前……
慢慢闭上眼睛,感受从天而降的黑暗。
褚画惊讶地发现自己竟能与当时困于这间囚室中的康泊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