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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六年时光,和艾达的突然去世,给莫顿的心里留下深深的刻痕。
他每到一个地方,总会抽时间去当地的孤儿院看一看,捐助些金钱,尤其是那些身有残疾的孩子们,他希望他们能幸福,不要像艾达一样。
如果是普通人,因为这种联系,说不定会对林赛另眼相待。
可惜莫顿不是普通人,他一得知林赛的缺陷,警惕心立刻涌上。
他命人把林赛送回去,这件事告一段落。
太巧了。
莫顿在办公室里想,太巧了。
这样敏感的身份,这样紧张的局势。
恰恰自己刚到繁城,恰恰出现在自己办公楼的门前,恰恰是个身体有残疾的人。
莫顿冷静下来,恢复理智。
第二天傍晚,莫顿结束工作要乘马车回家,一到门前就看见林赛提着个篮子站在院门外。
他似乎等了很久,衣衫单薄,在阴冷的空气中冻得鼻尖发红。
莫顿没有理会,径直上了马车,穿过院门走出去。
没想到林赛跑了过来,他拦住马车,伸长手臂,把篮子举得很高,凑到马车窗前。
打开遮篮子的布,露出里面烘焙的小酥饼。
林赛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些期待和赧然,更多的却是感激,他张开嘴慢慢作出两个字的口型,莫顿看的懂,那是:“谢谢。”
莫顿面容冷淡,根本没有向那篮子东西看一眼,他完全漠视林赛,只转过头对侍卫官说:“回府。”
林赛的笑容凝在脸上,他羞惭而狼狈地急速后退,让出道来。
马车很快离开了,转弯的时候莫顿回头,林赛还站在原地,远远地望着。
没有了那堆向日葵的衬托,不过是个寻常人而已,隐没在一片黯淡的灰蒙蒙的冷雾中。
莫顿以为林赛不会再出现了,毕竟通常情况下,如果对方真是接近自己别有居心,他的断然拒绝一定会使对方产生已经暴露的疑虑,进而退缩。
没想到的是,林赛依旧在对面的街角卖花,只是不再冲着保卫厅这个方向。
莫顿的马车路过时,故意别转脸看别处或者低下头摆弄东西,就是不肯瞧上马车一眼。
这种毫无意义的躲闪,幼稚得近乎孩子气,倒把莫顿弄乐了。
不过他没有继续对林赛探究下去,甚至特地不去再留意。
时间一天天过去,莫顿越是了解繁城各个系统的内部运作,就越是为普曼国的腐败统治而感到愤恨和忧心。
从上到下,不是贪生怕死就是醉生梦死,他有一种深切感慨的预感,只怕这个满目疮痍伤痕累累的庞大的帝国,支撑不了多久了。
天气逐渐冷下来,不只飘雨,而是细碎的雪花,街道上冷冷清清。
因此,莫顿不用刻意,就能看到孤零零守在街角的林赛。
他还穿着那身衣服,尽可能地把自己缩成一团,没有了向日葵,几束干巴巴的植物堆在篮子里,看不出是什么花。
没有人哪怕上前问一句,林赛就这么坐着,一动不动,莫顿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冻僵了?莫顿想过去看看,但犹豫一阵,还是坐上马车,说:“走吧。”
那天过后,一连五六天,再没有看见林赛。
有时莫顿忙完了事情,走到窗口去,总觉得街角像少了点什么,光秃秃的。
不由自主地想,为什么没来?花卖不出去?还是,冻病了……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又过了几天,晚上莫顿乘马车回府邸,刚穿过一条街就听到外面喧闹笑骂的声音。
他挑起棉帘,见一队士兵,正挥着皮鞭驱赶一群衣衫褴褛的穷人。
他皱皱眉头,问侍卫官:“这是做什么?”
“长官,这是奉了您的命令,把城中乞丐和闲散人员赶出城去,以免里面混入敌军密探和可疑分子。”
莫顿点点头,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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