崭新的桌椅家俬,由脚夫挑着,络绎送进独活山庄。
之前破烂的屋瓦门窗,也都修缮一新。
白雁多日来愁眉不展,全无心思理会琐事,重整山庄全赖苏幕遮忙碌奔走,此刻见苏幕遮又在吩咐脚夫安置摆放家俬,她心中委实过意不去,歉然道:「苏二公子,这些天多亏了你相助,我真不知该如何谢公子才好。
」
苏幕遮微微一笑:「白姑娘太客气了,你是弱质女流,又是家兄的朋友,我理当帮忙,何况这些小事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
听他提到苏未名,白雁胸口一阵钝痛,眼窝发酸,只觉再多看一眼苏幕遮的容颜对自己都是种折磨,她借口要做针线活,快步离开。
一路上避开往来脚夫,只往僻静无人的药圃走,不想被人窥见她即将掉落的眼泪。
秋重霜寒,园中草药长久无人料理,枯萎过半。
白雁匆匆奔进白无常生前炼药的那座小茅屋,关上门板,终于忍不住伤心,抽噎起来。
哀伤之际,窸窸窣窣的几声异响传入耳中,她以为是茅屋被风吹动发出的声音,没在意。
但不久后,又听到同样的声响。
这次她听得清楚,声音是从角落里那座赤铜小药鼎里发出的。
白雁一惊收了泪,过去揭开药鼎盖子,仔细一看,小鼎里有一条两寸来长毫不起眼的黑色蜈蚣,瘦得如条细线,正在药鼎内壁上缓慢爬动。
药鼎里还残留着些许碧绿色的粉末。
那黑蜈蚣爬到一处粉末处便停了下来,只有头部还在微微转动,似乎在吞食粉末,片刻后爬回药鼎底部,不再动弹。
白雁心中一动,大伯生前最后炼制的,就是七伤丸,这鼎中的粉末色呈碧绿,肯定是炼药时余下的。
药鼎盖得严实,这条黑蜈蚣不可能自行爬入,应该是被大伯放进去一同炼药,却不知何故竟活了下来,又逃不出药鼎,只能靠七伤丸的药末为食维生,居然存活至今。
既然蜈蚣没被这剧毒的药末毒死,体内必有相克之物,拿它入药,说不定就能解了七伤丸的毒性。
白雁精神大振,拿袖角包住手指,探手入鼎,想把蜈蚣抓出来。
谁知那蜈蚣看似慵懒,实则十分警觉,白雁手指还没接近,蜈蚣就飞快爬到了另一边。
白雁怕它逃出药鼎,赶紧将盖子重新关上,费力地抱起药鼎,走出了茅屋。
苏幕遮还在厅上,老远望见白雁抱着个赤铜小鼎走来,他一怔,飘身上前,替白雁接过了药鼎,奇道:「白姑娘,你拿这做什么?」
「快、快回小筑去!
」白雁抓住他衣袖焦急地道:「苏公子的毒能不能解,就靠它了。
我们赶快回去,迟了恐怕就来不及了。
」
苏幕遮更觉奇怪,追问之下才得知兄长竟身染剧毒,时日无多。
难怪他这些日子以来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却又说不上原因。
他俊脸一沈,道:「白姑娘怎么不早说?」
「是苏公子不让我告诉别人的。
」白雁首次见这一贯温雅含笑的人动怒,心底泛寒,颤声道:「苏公子他是不想让你为他伤心才瞒住你,你别生他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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