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萧大惊,方要抬手,手臂上又挨了一棒,方要抬脚,小腿上再吃一棒,那支棒子如影随形,无论梁萧如何闪避,皆是枉然。
叱咤间,只见两人一棒迅若闪电,在破庙中飞旋起落,令人目不暇接。
柳莺莺看得佩服,心道:“小色鬼武功练到这样,已然不错,老和尚却真像神仙啦!”
手托玉腮,怔怔瞧着,不觉出了神。
二人以快打快,拆了百招,梁萧恰好也挨满百棒,一棒不多,一棒不少。
纵然九如手下留情,打得不痒不痛,但在柳莺莺眼前,他的脸面也丢得半点不剩,待得又挨一棒,忽地站定,气呼呼叫道:“不打了!”
九如将棒一收,笑道:“服气了么?你的武功学了一箩筐,却没一样管用。”
说罢坐回火边,喝了口酒,招手道:“来来来,你坐下!”
梁萧却站着不动。
柳莺莺心知九如要指点梁萧,梁萧却挨了一通打,拉不下面子,便半嗔半笑,拽着他道:“小色鬼,过来坐。”
梁萧挣了一挣,悻悻坐下,九如啧啧道:“还是美人计管用。”
将葫芦抛给梁萧,笑道,“还敢喝么?”
梁萧道:“你儿子才不敢!”
捧着又喝一口,烈酒入肚,十分难受,面上却不肯示弱,竭力苦忍,又喝两口。
九如笑道:“你悟性是不坏的,可惜贪多勿得,一味跟着别人转,练来练去,始终是别人的功夫,却不是你自己的本事!”
梁萧奇道:“什么是别人的功夫?”
九如笑道:“这话问到点子上。
学别人的功夫,便总是囿于别人的道理,只知模仿,不知超越,故而有迹可循,练来练去,也只是‘武技’的境界,遇上厉害的,一招之内,便能瞧破你的虚实。”
柳莺莺听得有趣,插口道:“和尚,那自己的功夫又是什么啊?”
九如笑道:“自己的功夫,就是你自己的道理,只有你明白,别人无从知晓,故而运用之妙,存乎一心,无拘无束,变化不拘,此乃‘道’之境界,技有止,而道无涯。”
他瞧着梁萧,笑眯眯地道,“你武技也不算差,却有个无大不大的圈子缚着你,明白它是什么,便可乘雷上天,恣意变化,若不明白,练一辈子,也难以技进乎道,总在圈子里转悠。”
梁萧奇道:“那圈子是什么呢?”
九如道:“和尚不能说。
倘若说破,便是和尚的功夫,不是你的功夫了。
道之境界,若明月当空,水银泻地,无处不在,任其自然,和尚今日所言,不过种下一粒菩提子,至于生出万朵般若花,哈哈!
可不是和尚的事情!”
九如乃是禅林巨擘,一言一行,暗蕴禅机,禅道讲究不拘成法。
即便是西天佛祖的道理,也是过了时的东西,不足法取,超佛越祖,才算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