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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
那四哥目光一转,盯着乐之扬说道,“笛子吹得这样好,怎么不去乐坊做乐师,来宫里当太监干吗?”
他目光慑人,乐之扬心怀鬼胎,登时低下头去。
只听少女笑道:“四哥,你别吓着人家。
是了,小太监,你姓什么?在哪个公公手下做事?”
“我……”
乐之扬额头见汗,浑身发软,话从嘴里飘出,就像是蚊子哼哼,“我姓乐……是、是……”
他极想编一个谎话蒙混过去,却对宫里的太监一无所知,纵然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一个人来。
“罢了!”
十七弟摇了摇头,面露失望之色:“有道是‘笛如其人’,这小太监笛子吹得洒脱,性子可不怎么样!”
四哥咧嘴一笑,粗声大气地说:“他少了两个卵子,还有什么狗屁性子?”
刚说完,忽听一个沉静的声音道:“四叔,男女有别,十三姑面前,还请留些口德!”
乐之扬凝目看去,四哥身后的花荫下面坐了一个年轻男子,身着华服,神态拘谨,说话时有些不安,揉搓一下双手,两眼盯着别处。
四哥看他一眼,微微冷笑,拖长声音说:“太孙殿下有言,区区敢不从命?”
转向黄衫少女,淡淡说道,“十三妹勿怪,四哥我是粗人,粗人说粗话,你别往心里去!”
十七弟接口笑道:“好一个粗人,只凭这两个字,什么都混赖得过去!”
“那可未必!”
四哥一半是笑,一半认真,“皇太孙天纵英明,我这点儿小把戏怎么混赖得了?太孙殿下,要不然我给十三妹磕头下跪,以赎口孽如何?”
拘谨男子慌忙摆手:“四叔多心了,侄儿不过随口说说。”
四哥笑道:“这个‘叔’字万不敢当,太孙殿下只要高兴,叫我朱棣也行。”
拘谨男子连说:“不敢,不敢!”
“怎么不敢?”
朱棣大声说道,“我痴长一辈,也不过是个藩王,你一人之下,亿万人之上,来日承袭大宝,还望手下留情,放我这位叔父一马!”
拘谨男子沉默一下,涩声说:“四叔这话怎讲?你我辈分不同,可都是朱氏子孙,难道说,我还会对你不利吗?”
朱棣笑道:“君无戏言,殿下来日登基,别忘了今日之言!
为叔这条小命儿,全在殿下一念之间。”
拘谨男子腾地站了起来,盯着朱棣,目有怒色。
十七弟忙道:“太孙殿下,四哥爱开玩笑,你又不是不知道。”
黄衫少女也说:“是啊,你们都是为我来的,如果伤了和气,叫我于心何安。”
拘谨男子苦笑一下,冲黄衫少女拱手道:“十三姑勿怪,允炆失态了。
四叔不知为何,今晚处处针对侄儿,侄儿一忍再忍,实在有些委屈!”
黄衫少女冲他一笑,月光下如幽兰暗放。
她正想劝说,忽听朱棣冷冷道:“殿下叫差了,不是四叔,是朱棣!”
“四哥……”
黄衫少女微露嗔怪。
朱棣两眼望天,只是冷笑。
拘谨男子眉头一皱,正要说话,眼角余光所及,忽地双手下垂,低声叫道:“祖父!”
众人无不变色,纷纷掉头望去,远处花荫之下,静悄悄站了一个白发老者,下颌向外凸出,脸颊又瘦又长,大约年少时害过天花,年纪一老,黑斑密布脸上,更显得森严可畏。
老人的衣着简素无华,一身灰布袍,一顶六合帽,容貌十足丑陋,身子却很挺拔,仿佛一只饱足待飞的苍鹰,随意站在那儿,自有一股慑人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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