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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丑奴儿如蒙大赦,飞也似去了。
何妈妈笑道:“这小蹄子真是扫兴,原来留着她,专为对付那些胡搅蛮缠的客人,不料竟冲犯了陆爷?”
陆渐怪道:“怎么对付胡搅蛮缠的客人?”
何妈妈一笑,答非所问道:“那边的人想是等得急了。”
说罢便走,两人曲折数转,忽听男女笑声,何妈妈走到一间房前,房门大开,红光满室,内有屏风遮挡,因为正当盛夏,故而屏风上临摹了一幅宋代李成的“雪景图”
,画中冰雪之气扑面而至,大减当前暑热。
忽听屏风后一个女子娇笑道:“好弟弟,这盘你输了,给我什么好处?”
一个男子接口笑道:“姐姐你千金难买一笑,什么好东西没有,何苦还来算计我?”
陆渐听这声音,不觉一愣,敢情说这话的,正是谷缜。
却听另一个女子呸了一声,脆生生地道:“菡玉姐,这小混蛋又想混赖了,这一遭你千万别心软饶了他,定要罚他学三声狗叫。”
话音未落,又一个女子扑哧笑道:“秋痕你这才叫心软,你又不是不知他的德性,这小混蛋什么混账事不敢做的?别说学狗叫,就算在南京城里当街学狗爬,怕也难不住他。
我来出个题目,这盘若是输了,就罚他以身相许,今晚睡在菡玉房里。”
那菡玉啐道:“婉娘你不是害我么,他家那个母老虎凶得很,你别瞧他平素威风八面,心里怕着呢,上次他灌了几杯黄汤,不知东西,涎着脸要我陪他,都入了房,躺在床上,结果等我梳洗了回来,哪还有他的影子?都不知道跑到几百里外去了。”
“有这等事么?”
谷缜似乎颇为吃惊,“我怎么不记得了?”
“又跟我装呆?”
菡玉冷笑道,“不过这回我有证人,素琴姐姐,那晚你也亲耳所听,亲眼所见,是不是?”
只听一个女子嗯了一声,道:“我也不记得了。”
菡玉急道:“姐姐,你怎么尽护着他?”
秋痕笑道:“素琴姐姐不护着他,谁护着他?也难怪,他俩一见面,就关在房里不出来,一关一天,都谈论什么诗呀词的。”
众女一听,都咯咯咯笑将起来,婉娘喘着气道:“秋痕你这个促狭鬼,素琴的诗词固然是极好的,但这小混蛋又懂什么诗呀词的。
素琴,你不说明白,可了不得,你听秋痕的口气,醋劲大着呢。”
那素琴淡淡地道:“我跟他是君子之交,你们别以小人之心,胡乱猜度。”
秋痕冷笑道:“好好,你是女中君子,我们都是浪荡小人,你会吟诗弹琴,我们就只会唱唱艳曲。”
谷缜见众女言辞不睦,咳嗽一声,正要劝解,何妈妈却忍不住出声道:“谷爷,陆爷来了。”
谷缜啊了一声,笑道:“快请进。”
陆渐微一犹豫,转过屏风,却见谷缜戴一顶青纱方帽,披一袭青布长袍,神采俊逸,更胜从前。
他坐在紫檀桌几前,正与一名美人打着双陆。
那女子贪凉,罗袜尽脱,轻纱半笼,露出两弯雪臂,两人身周还坐了三位丽人,其中二女与那打局女子衣衫相若,一个倚床磕着瓜子,另一个则跷腿闲坐,双肩裸露在外,又白又亮,唯独一女衣饰严整,坐姿端庄,大约就是那素琴了。
谷缜含笑推枰道:“四位,这位陆渐,是我朋友。”
四女目不转睛望着陆渐,均有好奇之色。
陆渐何曾见过如此阵仗,不禁面色涨红,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那打局女子菡玉笑道:“谷缜,我认识你也有四五年了,却没听你叫过谁朋友,真是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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