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火光在玻璃罩里摇曳,将提灯那个人背影阴沉沉地剪了出来,那个人沉实的背脊弓曲着走在前面。
……
黄翎羽眨了眨眼睛,眼前是一片紫檀书架,十分有年头的那种。
错觉,一定是。
他这么想着又闭上眼睛,然而过了片刻后再睁开,仍然是一片紫檀木书架,上面搭摞着各色绸缎贴饰的书盒和软本线装册子。
他啪的一下从桌子上抬起头来,恍惚了好一会儿,才醒过神。
于是挠着自己的后脑勺想道:“庄周梦蝶了,哈哈!
这边才是现实啊。”
再看看眼前,还是睡着前的样子,灯罩里的灯油用去不过小半,看来睡了也才半个时辰不到。
然而压在肘子下的纸张,还是这么地空白。
调入这边已经近十日,周总管除了第一日见过一次外就再没出现,都是派来下人传话,让他打扫书库的命令如此,让他誊抄书册目录的命令如此,对他誊写的目录不满意让他重抄的命令还是如此。
不过——
他举起面前写了一半的纸张开始自我不屑——因为使用毛笔,绝对是一门高深的学问!
要维持一个庞大的体系的运作,决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么井井有条的事,尤其当维持的是这么庞大一个宫殿的正常运作。
所以即使在夜晚,大部分宫人都被禁了足,但是依旧有一小部分人是例外的,他们在夜间当班,为了方便工作,所以可以在皇宫禁地之外四处走动。
当然,为了区分这些夜间当班的宫人,各殿给配发了特制的铜腰牌。
托被周扒皮命令连夜赶抄的福,黄翎羽也得配发了一块,只是至今还没有得用过。
他又坐了片刻,肚子咕噜噜地叫了。
也只好扶案而起,坚决地走出书库,出去找些夜宵填填辘辘饥肠。
给库门挂上长长的方锁,提着灯笼往东院回去,又经过长长的回廊。
四面秋风不断,梁上鬼神传说的彩画一面面地被照亮,随着他的经过又暗了下去。
这其中,也包括那些包含了特殊意思的符号。
这几日他已经瞅空出来看过。
如果说第一眼注意到它们的存在时是疑惑,那么再次研究它们的时候就是惊奇。
作为一个男性,他在以女性为主的史学院中,也算是少有的对化学十分钻研的学生,尤其是对于现在眼前这些化学式所记录的东西。
对于女性来说,男性无疑是一种难以理解的生物——虽然对于男性来说女性也格外难以以理论解释——他们能够主动制造肮脏、嘈杂的生活环境,对争执、攻击具有独特的爱好。
就拿高中化学而言,不少男学生们热衷于研究各种各样炸药方法,即使老师严厉禁止自造,他们也会偷偷拿了实验室的药品,躲到一旁进行着炸药发烧友的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