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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眷,你明白吗?对于六音来说,你要求得太多了!
他本是懒散而无所谓的人,你居然能逼他到孤独到落寞,甚至,逼他到破功裂石,逼他到……死。
逼得六音越失意,你会越开心吗?他本是不容易失意的人,六音其实很容易快乐,你却可以让他一伤再伤,到了最后,依然为了你而不怕死——
只要你好,他不在乎他自己好不好,你明白吗?不要再做绝决的事情逼迫他了,好不好?皇眷,其实我们都很明白,你是一个刚烈的女子,或许有些偏激怪癖,但绝对是一个值得爱的女人。
你不要再伤害你自己,也不要再伤害六音,好不好?
以聿修、圣香、容隐、岐阳的才智,看到这样满是鲜血的惨烈场面,怎么能不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事?而且,六音和皇眷这三年的是是非非,他们也并非全然不知啊!
但是,他们只知道六音的付出,只知道皇眷的过分,却没有人知道,皇眷那张尊贵辉煌的脸,是如何为了还情,为了还六音容颜,而被她自己亲手毁去的!
整整十天,她刺取她自己脸上的油脂,用药物调制,保存在玉瓶里,然后找一个适当的机会,涂在了六音脸上。
有没人可以理解,她每一日在自己脸上刺针的心情?有没人能够明了,她看着自己最珍惜的容颜,在镜中一日一日地凋零,那是什么样的心清?又有没有人可以理解,她把那混合着她多少眼泪和鲜血的药,涂在六音脸上,还要冷冷地道说那是毒药的时候,她心里有多少血泪、多少凄凉?
或许,其实死去对皇眷来说,是“相忘于江湖,老死不相往来”
的最好的结局。
否则,她如果活了下来,像她这么骄傲偏激的女人,可以真正对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释然吗?她没有那样的豁达,她或许会恨,或许会后悔,或许会不甘心。
用鲜血交换的容颜,早就已经注定了她和他之间无论如何都剪不断的牵挂,无论她走到天涯,走到海角,她都会清楚地记得,她把美丽,留给了他。
而无论她身在何处,他又怎么可能真正地豁达,他永远都会记得,他的脸,是一个女人还他的情,用绝世风华,偿还一份欠缺的爱。
我还不起你的情,我还你容颜。
在各自疗伤的时候,在六音半昏半醒之间,那房间里,似乎一直都索绕着皇眷的低语——“我欠你的,我还给你。
自此之后,两不相欠、你情我恨,一笔勾销,老死,不相往来。”
☆ ☆ ☆
五天之后,六音才第一次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就看见自己熟悉又陌生的房间,他在这房间里住了六年,却离开了它三年。
“叮咚”
轻微的铃响,在窗口。
凝视着窗口,六音过了好一会儿才看见有串东西挂在窗口,正随着风轻轻地脆脆地敲击,发出一些悦耳的声音,很轻微却很清晰。
那是他的玉铃,和她的黄金凤羽,不知被谁用一条淡黄色的丝缎系在了一起,就吊在他窗口之下。
而那个挂铃的人还在,六音凝视着那个人的背影,有气无力地笑了,“你居然会在这里——”
那背影正对着夕阳,从六音的角度看来,显得很暗,但轮廓很清晰。
虽然幽暗,但是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感觉到这个人身上的每一寸衣角都是干净的,每一缕发丝都是可以随着风飘的。
还有香气,一股淡若莲花的幽香,从衣角、发际扬起,若有若无地传来。
那是个寂寞如莲、孤意如月的男子,干净,也出尘;像带着无限忧伤,却也似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那是祀风师通微,一个落花寂寞、闭门无声的男子。
“容隐不能在开封久留,圣香要回丞相府,聿修还有案子要审,有朝廷大事要做,岐阳那里是太医院,更加不能留你在那里,所以,我留下来。”
通微没有回身,悠悠地回答。
“皇眷她——”
六音喘了几口气,“她在哪里?好不好?”
“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