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井呻吟了一声,捂住头,“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总之他知道了,他问苏白又问我,我们都骗他说没有那回事,那是幻觉,他不相信……他逢人就问……我实在受不了了,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打了他。”
杨诚燕说,“所以你们就把他关起来了。”
“我没有想过要把他关起来!
从来没有!”
崔井吼了起来,“那是失手!
失手!
我不知道苏白会帮他办退学会把他弄走!
从那以后我就不知道彩怎么样了,苏白对别人说他死了,我不想有人再问我明衡的事苏彩的事!
但是我比谁都糊涂,我根本不知道彩后来怎么样了!
我……我很关心彩,我很后悔砸了他的头!
但是我从来没有把他关在什么猪肉架上,也没有把他反锁在地下室里,我砸了他的头以后就走了……我不知道地下室里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
他重重地一拳打在墙上,“我对不起彩,其他的事……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崔老师,我们去看看彩怎么样了。”
杨诚燕说,“过去的事别想了,对不起。”
崔井有些惊讶得看着杨诚燕,似乎没有想到她会道歉。
“是,我们去看彩。”
急诊大楼的病房里,彩胃里的碎玻璃已经通过胃镜全部拿出来了,不过据说划伤了食道和胃,仍然比较危险,医生给伤口上了钛夹,效果如何还待观察。
胃液腐蚀新伤口的时候很痛,才躺在雪白的病床上,长发披肩,微微蹙着眉。
苏白躺在另一张床上,不知道为什么,他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连眼珠都一动不动。
“彩。”
她走进病房,绿彩转过头看着她,“绿彩。”
“绿彩。”
她改口,“崔老师来看你了。”
绿彩的目光移到崔井脸上,似乎有些恐惧,往病床里躲了躲,细细地叫了声崔老师。
崔井觉得他的目光根本没有看在自己的脸上,而是迷离漂浮得看着自己身前身后不知到哪里,“苏彩……”
“啊——是绿彩!
是绿彩不是苏彩!
绿彩绿彩绿彩……”
绿彩陡然歇斯底里的尖叫起来,一挥手“当啷”
打翻了输液瓶,“绿彩绿彩绿彩……”
崔井大吃一惊,连忙说,“绿彩绿彩,你别激动,告诉崔老师,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苏白怎么会变成这样?”
绿彩急促的喘着气,护士奔过来清理地上的碎片,医生按住绿彩,叫护士长拿镇静剂,很快绿彩的左手被绑在病床上,护士们齐心协力要绑住绿彩的右手,绿彩拼命挣扎,捶打的床铺砰砰作响,突然大喊大叫:“杨诚燕!
杨诚燕!”
他对她伸出右手,雪白的尖尖的手指往空中抓,犹如一只雪白的蜘蛛在濒死挣扎。
她握住他的手,绿彩的手出奇的冰凉,就像皮肤下涌动着的是已经死去多时的血,“别怕,你怎么样?苏白到医院找你说什么了?”
“他说我还活着、活着!”
绿彩尖叫,紧紧握着他的手,“他说我还活着、他说六岁的时候我没死,他说我发高烧以后疯了,他让我吃玻璃因为吃玻璃会很痛很痛说明我没有死,我不要还活着我早就死了我是鬼我是鬼我不是人……”
他拼命摇晃被绑在床上的左手,摇晃的病床吱呀作响,“他说他以后不来看我了,他给我钱,我不要钱我不要钱我不要钱……”
苏白……是去找彩话别的?难道他已经知道警察在查他?她很惊讶,崔井也很吃惊,“彩,你本来就还活着,怎么会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呢?苏白怎么会变成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