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一周再看,厉娅已经失去了骂人的力量。
她隔着卧室门,不断将头撞向门板,求孙菀放她出去,或是给她一点“白货”
。
第三次去看她时,她似乎已经度过最难熬的时段,不再辱骂或是恳求,而是以闲谈为名留住了孙菀,并跟她讲述了吸毒的全经过:她那位犹太男友是个瘾君子,在他的诱哄下,她浅尝辄止地试了回大麻。
她自恃清醒,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接触那东西。
但是Abigale开拍后,她发现她所在的那个剧组,上至导演,下至某个小龙套,都有玩这个的习惯。
有时候正拍着戏,导演会突然收工,搬出水烟壶,叫上主创人员一起吸。
她原以为这只是B级片剧组的通病,但串了几个剧组后,竟发现影视圈里大多数人都在堂而皇之地玩这个,仿佛这跟香烟、口香糖没什么区别。
随着影片进度发展,导演在要求她多去红灯区找灵感后,又提议让她在演戏时来点真大麻。
她拒绝了,然后因“不合群”
被导演痛骂。
那位导演尖刻地指出,正是因为这种“不合时宜”
,亚洲人才永远无法打入西方主流文化。
因为太在意这部电影,且太想证明自己,权衡利弊后,她接受了这一提议。
再往后,大麻就成了她闲暇时的消遣。
习惯大麻后,厉娅失去了对毒品的畏惧。
她甚至以为那些有关毒品危害性的宣传是假的、夸大其词的。
她不再抗拒男友给她的“高级货”
,没多久,便从被动接受变为主动索取,然后不出意外地沦为毒品的囚奴。
“上瘾后,我戒过。
一直在戒,可是真的戒不掉。
电影上映前,他甩了我,也断了宣传和发行上的投资。
我在洛杉矶待了几个月,攒下来的钱很快就烧光了。
毒瘾发作的时候,我甚至卖过自己一次。
清醒过来后,我知道这样下去一定会玩完,必须回国,毕竟国内治安比洛杉矶好,危险系数也低很多。”
厉娅说这些的时候,孙菀的心仿若滴血。
这样的故事很老套,但一旦落在亲近的人身上,老套的故事就变成了具有讽喻意义的寓言。
说到最后,厉娅忽然低声哀求道:“老孙,我好寂寞。
你进来,让我看看你,哪怕只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