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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不强逼舒旻吃东西,出门去买准备用品。
门外在吹大风,狂风撕扯着阳台外的老式玻璃窗扭打,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孩子在哭,有几隙寒风钻了进来,带动病床上的吊灯激烈的摇摆,发出枯燥机械的吱呀声。
她目光散乱地躺在床上,嘴角翘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这个点了,他不会来了,一个半死的人,已经再无心力计较他是不是又骗了自己。
眼前一点点地黑下去,她陷入了极轻极乱的睡眠里。
再度疼醒时,舒旻经不知道是几点了,外面的大风已经停了,周遭一片漆黑,只有走道上还有白惨惨的光。
耳畔传来祖红的鼾声,她伸手唤了声“红姐”
,祖红半梦半醒地应了声,从床上翻下来,又是给她铺纸,又是叫护士,闹腾了半个钟头,舒旻只是觉得疼痛难当,却始终没有那种要分娩的感觉。
护士们都疲了,看了看状况说:“估计要到天亮再生了,什么时候羊水破了再叫人。”
祖红忙应承着说:“我有经验,羊水破了,我就叫人。”
舒旻弱弱地扫了一眼手机,已近凌晨一点。
祖红这两天忙里忙外,早已疲到极点,护士一走,她肩一垮,又倒回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舒旻在黑暗里圆睁着眼睛,再无睡意,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觉得小腹里的痛一阵紧似一阵绞着,整个小腹缩成了一团,疼得她呼号不得,冷汗顺着头发丝丝下落,她嘶声叫着:“红姐……红姐……”
祖红已经彻底睡死,她无心再叫,一只手在虚空里胡乱抓着,那种什么都抓不住的感觉让她恐惧极了,她知道,若是攒起力气叫一声红姐,她定会醒来将手给她,可是她不想,手一晃,又落回到床单上揪紧——除了他的手,她谁也不想抓,她只要那只手,让她生或者死。
她挣扎着撑起双腿,咬牙同那越来越凶狠的阵痛抗衡,痛到最顶端时,眼前骤然一黑,她觉得有什么伴着一股温热的液体从她生命里流了出去,那一刻,她只希望自己就此死去,那样,他日后知道了,心里或多少或少是会有一点痛的。
第三医院的特护病房里,暖意融融,桌上堆满了鲜花水果。
林越诤坐在一旁,蹙眉看着抱着他的手机睡得一脸安宁的青瑜。
下午五点,她的接骨手术才做完,麻药过后,她疼得扑进他怀里直哭。
好不容易哄得她吃过饭,她却抢过他的手机,让他陪她玩里面的植物大战僵尸,直到十一点才沉沉睡去。
见她着实是睡去了,他单手抵住额角,缓缓合上了眼睛。
他只着了一件单衣,然而房间里的热力却烘烤得他焦灼难安,他终于还是忍不住,抓过外套,起身朝门外走去。
出了门,他一动不动地靠在门上缓缓呼了一口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脑中转过一个念头,他鬼使神差地往电梯口走去。
四楼,妇产科的长廊外,或站或坐地散布了很多人。
手术室外,三五个男人来来回回地走着,像极无头苍蝇。
林越诤木然走到手术室外的长凳上坐下,里面,隐隐约约传来产妇的喊叫声,听着洞心骇耳。
身边的男人冷不丁见他这样卓越不凡的男人出现在这里,有些好奇,打量了他好几眼,见他三魂七魄都恍恍惚惚的,不禁开口攀谈:“你夫人在生孩子?”
林越诤嘴角轻轻一动:“是。”
那个圆头圆脑的北京男人笑着说:“怕吧?我老婆生第一胎的时候,我也一样。
不过没事儿,真生起来,分分钟的事。
你要实在怕,还是去抽支烟吧,那个老婆难产的哥们儿脸色都没你这么难看。”
林越诤面无表情,也不答话,泥胎木塑般坐着。
那个攀谈的男人见没趣,侧过脸,也不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门内传来一阵哭号:“痛死我了,我不生了……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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